林默看著手機螢幕，上面還顯示著母親的號碼，他的眼淚無聲地滑落。
他到底做錯了什麼？
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逼他？
這時，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老人從走廊經過，看到林默，愣了一下，然後走了過來：「你是……林默？」
林默抬起頭，擦了擦眼淚，看著老人，覺得有些眼熟，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。
「我是你爸以前在紅星工廠的同事，我姓王，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。」老人笑著說。
林默這才想起來，王大爺是父親以前最好的同事，小時候經常來家裡做客。
「王大爺。」林默站起身，點了點頭。
「你爸怎麼樣了？我聽說他腦出血，特意過來看看。」王大爺關切地問。
「還在搶救室，醫生說要馬上手術，需要八十萬手術費。」林默的聲音有些低落。
「八十萬？」王大爺皺了皺眉，「怎麼這麼貴？不過你爸應該有錢啊，當年工廠拆遷，他不是分了兩百萬補償款嗎？」
兩百萬補償款？
林默的腦子「嗡」的一聲，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。
他從來沒聽說過什麼補償款！
「王大爺，您說什麼？我爸有兩百萬補償款？」林默抓住王大爺的胳膊，激動地問。
「是啊，大概是五年前吧，紅星工廠拆遷，在職員工都有補償款，你爸當時是老員工，工齡長，分了兩百萬呢。」王大爺說，「當時我還跟他說，這筆錢存起來，養老綽綽有餘，他還笑著說要給兒子留著娶媳婦呢。怎麼，你不知道這事？」
林默搖著頭，臉色蒼白，渾身都在發抖。
五年前，正是他在南方工廠打工最累的時候，每個月掙的錢都寄回了家。
父親從來沒跟他提過補償款的事，母親也沒說過。
那兩百萬，去哪裡了？
他猛地想起大哥五年前買了車，大姐五年前換了大房子。
難道……
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里浮現。
「王大爺，您確定我爸分了兩百萬？」林默又問了一遍，他希望是自己聽錯了。
「確定啊，當時補償款下來的時候，我和你爸一起去銀行取的錢，我親眼看到的。」王大爺肯定地說，「怎麼了，林默？是不是出什麼事了？」
林默沒有回答，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。
兩百萬！
父親竟然有兩百萬補償款，卻瞞著他，把錢給了大哥大姐！
現在父親生病需要八十萬手術費，大哥大姐卻只願意各出八萬，逼他出六十四萬！
他們根本不是沒錢，他們是故意的！
他們是想把他榨乾，把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他身上！
林默的心裡燃起了一團怒火，委屈、憤怒、不甘，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，讓他幾乎失控。
「林默，你怎麼了？臉色這麼難看？」王大爺看著他，擔心地問。
「王大爺，謝謝您告訴我這些。」林默深吸一口氣，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，「我沒事，您先去看我爸吧，我去趟廁所。」
他轉身就走，腳步有些踉蹌，但眼神卻變得異常堅定。
他要查明真相，他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，他要讓大哥大姐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！
他走到廁所，用冷水洗了把臉，冰冷的水讓他清醒了不少。
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，臉色蒼白，眼睛通紅，但眼神里卻充滿了鬥志。
以前的林默，總是逆來順受，覺得親情最重要，所以不管大哥大姐怎麼欺負他，他都忍了。
但現在，他明白了，有些人根本不配談親情。
他走出廁所，回到搶救室門口，林強和林芳還在那裡爭論著什麼。
看到林默回來，林強皺了皺眉：「你去哪了？趕緊想辦法湊錢啊！」
林默沒有理他，徑直走到林芳面前，盯著她的眼睛問：「大姐，五年前，爸是不是有一筆兩百萬的補償款？」
林芳的臉色瞬間變了，眼神有些閃躲：「你……你問這個幹什麼？什麼補償款，我不知道。」
「不知道？」林默冷笑一聲，「王大爺剛才來過，他說五年前爸在紅星工廠的拆遷補償款下來了，有兩百萬，他親眼看到爸取的錢。」
林強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，他拉了拉林芳的胳膊，對林默說：「你別聽王大爺胡說，他年紀大了，記性不好，記錯了。」
「記錯了？」林默看著他們，「王大爺說，當時他和爸一起去銀行取的錢，怎麼會記錯？大哥，大姐，那兩百萬，是不是被你們分了？」
「你胡說八道什麼！」林強吼道，「我們什麼時候分你爸的錢了？你別血口噴人！」
「我血口噴人？」林默的聲音也提高了，「五年前，大哥你買了二十萬的車，大姐你換了一百多平的大房子，錢從哪裡來的？你們那點工資，能買得起車換得起房嗎？」
林強和林芳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，說不出話來。
周圍的人又圍了過來，指指點點的，看向林強和林芳的眼神都帶著一絲懷疑。
「原來他們有錢啊，還讓弟弟出那麼多錢。」
「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，看著人模狗樣的，沒想到這麼自私。」
林強的臉漲得通紅，他上前一步，指著林默的鼻子說：「林默，你別在這裡挑撥離間！那筆錢是爸自願給我們的，跟你有什麼關係？你現在是想跟你爸搶錢嗎？」
「爸自願給你們的？」林默笑了，「爸為什麼不告訴我？為什麼在我最困難的時候，從來沒提過這筆錢？現在爸生病了，需要錢救命，你們卻把錢藏起來，逼我一個送外賣的出六十四萬，你們還有良心嗎？」
「我們沒良心？」林芳尖叫道，「那筆錢是爸的，他想給誰就給誰！你憑什麼管？你就是嫉妒我們！」
「我嫉妒你們？」林默搖了搖頭，「我只是想讓你們把爸的錢拿出來救爸的命，這過分嗎？」
就在這時，搶救室的門又開了，父親被推了出來，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。
醫生走出來說：「病人情況比較穩定，但還是要儘快手術，你們抓緊時間落實手術費。」
林強和林芳連忙圍上去看父親，林默也走了過去。
父親躺在病床上，臉色蒼白，雙眼緊閉，看起來很虛弱。
林默的心裡一陣難受，不管怎麼說，這都是他的父親。
但一想到父親瞞著他把兩百萬補償款給了大哥大姐，他的心又硬了起來。
「爸，你醒醒。」林默輕聲說。
或許是聽到了他的聲音，父親的眼睛動了動，慢慢睜開了一條縫。
他看到林默，嘴唇動了動，想說什麼，卻沒力氣。
林強連忙湊過去：「爸，您怎麼樣？感覺好點了嗎？手術費的事您別擔心，我們已經湊得差不多了。」
父親的目光在林強和林芳臉上掃過，又看向林默，眼神裡帶著一絲愧疚。
他張了張嘴，終於擠出幾個字：「錢……補償款……」
林強和林芳的臉色瞬間變了，林強連忙說：「爸，您別說話，好好休息，錢的事我們會處理的。」
父親搖了搖頭，看著林默，艱難地說：「小默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說完這句話，父親就又暈了過去。
林默的心裡一酸，眼淚差點掉下來。
父親的這句「對不起」，讓他所有的憤怒和委屈都減輕了一些。
但他知道，他不能就這麼算了。
他要拿回屬於自己的那部分錢，他要讓大哥大姐承擔起他們該承擔的責任。
「大哥，大姐，爸剛才的話你們也聽到了。」林默看著林強和林芳，「現在，你們要麼把補償款拿出來救爸，要麼我們就報警，讓警察來查這筆錢的去向。」
「報警？」林強愣了一下，隨即冷笑一聲，「林默，你別嚇唬我，這筆錢是爸自願給我們的，警察來了也沒用。」
「是不是自願的，查一下就知道了。」林默說，「爸的銀行流水，還有你們的銀行流水，一查就清楚了。如果這筆錢是你們騙走的，或者是你們逼著爸給的，那你們就是違法行為。」
林強和林芳的臉色都變了，他們沒想到林默會這麼強硬。
「林默，你別太過分了。」林芳的語氣軟了下來，「我們是一家人，有話好好說，何必鬧到報警的地步？」
「好好說？」林默看著她，「當初你們逼我出六十四萬的時候，怎麼沒想過好好說？現在知道怕了？」
「我們也不是故意的，只是……只是我們確實有難處。」林強嘆了口氣，「我房貸每個月要還五千，孩子上學還要花錢，我真的拿不出更多錢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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