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應得的？那我呢？我就不是他兒子了嗎？」林默的聲音越來越大，「從小到大，你們什麼都有，我有什麼？現在爸要手術，你們各出八萬就覺得仁至義盡了，憑什麼剩下的都要我出？」
「就憑你是弟弟！」林強上前一步，推了林默一把，「你是不是想造反？爸養你這麼大，現在他生病了，你連錢都不願意出，你還是人嗎？」
林默被他推得一個踉蹌，差點摔倒。
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，指指點點的。
「這小伙子怎麼回事啊？父親生病都不願意出錢。」
「就是啊，太不孝順了。」
「他大哥大姐都出錢了，他怎麼能不出？」
那些議論聲像針一樣扎在林默的心上，他委屈得不行，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。
他不是不願意出，他是真的出不起啊！
「我沒說不出錢，我只是說我拿不出六十四萬。」林默咬著牙，強忍著眼淚，「我最多能拿出我所有的積蓄，大概三萬塊，再多我真的沒有了。」
「三萬塊？你打發要飯的呢？」林強嗤笑一聲，「林默，你別跟我裝窮，我知道你肯定藏私房錢了。趕緊拿出來，別逼我動手。」
「我沒有藏錢！」林默嘶吼著，「我要是有六十四萬，我早就拿出來了，還用得著在這裡跟你們吵嗎？」
就在這時，搶救室的門開了，醫生走了出來，摘下口罩說：「誰是病人家屬？」
林強和林芳立刻圍了上去：「醫生，我爸怎麼樣了？」
「病人暫時脫離危險了，但必須儘快手術，否則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。」醫生看著他們，「手術費的事，你們儘快落實一下，明天早上之前必須交齊，我們好安排手術。」
「好的醫生，我們知道了，一定儘快交齊。」林強連忙點頭，轉頭又瞪向林默，「聽到了嗎？明天早上之前，必須把錢交上！」
醫生看了看林默，又看了看林強和林芳，皺了皺眉，沒說什麼就走了。
林默站在原地，感覺自己像個小丑。
他看著大哥大姐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，心裡的火氣和委屈一起涌了上來。
為什麼？
為什麼所有的重擔都要壓在他身上？
他掏出手機，翻到醫院收費處的電話，深吸一口氣，按下了撥號鍵。
林強和林芳看到他打電話，以為他是在找朋友借錢，都沒在意。
電話很快接通了，那邊傳來收費處工作人員的聲音：「您好，市中心醫院收費處。」
林默握著手機的手在發抖，他看了一眼搶救室的門，又看了一眼一臉不耐的大哥大姐，一字一句地說：
「我是搶救室病人林建國的兒子，林默。」
「我爸的手術費，我沒錢，不治了。」
說完這句話，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，渾身都輕鬆了。
林強和林芳都愣住了，反應過來後，林強衝上來一把搶過他的手機，對著電話吼道：「你胡說什麼！誰讓你說不治了的！」
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也懵了，連忙說：「家屬，你別衝動，病人情況雖然危急，但手術成功的幾率很大，你們再商量商量。」
「我們商量好了，治！肯定治！剛才是我弟弟胡說八道，他不懂事！」林強對著電話賠笑著，掛了電話後，狠狠瞪著林默，「林默，你是不是瘋了？那是你爸！你怎麼能說不治了？」
「我沒瘋。」林默平靜地看著他，「我沒錢，治不起。要麼你們再多出點，要麼就不治，反正我就只有三萬塊。」
「你！」林強氣得臉都紅了，抬手就要打他。
林芳連忙拉住他：「大哥，別動手，這裡是醫院，影響不好。」她轉頭看向林默，語氣緩和了一些，「林默，算姐求你了，爸現在這個樣子，你不能不管他。六十四萬確實多，但你可以去貸款啊，或者找網貸，先把手術費交了再說。」
貸款？網貸？
林默冷笑一聲。
他當然知道網貸，利息高得嚇人，一旦借了，就等於掉進了深淵，一輩子都還不清。
大哥大姐是想讓他去跳火坑啊！
「我不貸。」林默搖了搖頭，「要貸你們自己貸，我不貸。」
「林默，你是不是鐵石心腸？」林芳的語氣又變得尖酸起來，「爸白養你這麼大了！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，當初就不該讓你活在這個世界上！」
這句話徹底刺痛了林默。
他猛地抬起頭，眼睛裡布滿了血絲：「我鐵石心腸？你們有資格說我嗎？從小到大，你們對我怎麼樣，你們心裡不清楚嗎？現在爸生病了，你們就想起我這個弟弟了，就想把所有的擔子都推給我，你們良心過得去嗎？」
「我們怎麼沒良心了？我們各出八萬，已經仁至義盡了！」林強吼道。
「仁至義盡？」林默笑了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，「八十萬，你們各出八萬，加起來十六萬，剩下的六十四萬讓我出，這叫仁至義盡？大哥，你開著二十萬的車，大姐，你住著一百多平的房子，你們都有錢，為什麼就不能多拿出一點？」
「我的車是我自己買的，房子是我老公買的，跟你有什麼關係？」林芳尖叫道。
「你的工作是爸托關係找的，你買房的時候，爸是不是給了你五萬塊？」林默盯著她，「大哥買車，爸給了十萬，這些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？」
林芳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林強也有些不自然。
「那……那是爸自願給的，跟你有什麼關係？」林強強裝鎮定地說。
「是，是爸自願給的，但爸現在生病了，需要錢救命，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把這些錢拿出來？」林默質問道。
就在這時，林默的手機又響了，是外賣站點的站長打來的。
他接起電話，站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：「林默，你今天怎麼回事？三個訂單超時，顧客投訴，罰款五百。還有，你那電瓶車怎麼回事？被扣了？明天你要是不能正常上班，這個月的績效就別想了，而且你得賠償站點的損失！」
「站長，我爸生病了，在醫院搶救，我今天可能沒法上班了。」林默疲憊地說。
「你爸生病跟我有什麼關係？」站長的語氣很冷漠，「我不管你什麼原因，明天必須到崗，否則就別乾了！」
說完，站長就掛了電話。
林默握著手機，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跌到了谷底。
父親病危，需要巨額手術費，大哥大姐逼他出錢，工作可能要丟，電瓶車被扣，還要交罰款。
他該怎麼辦？
「現在知道急了？」林強幸災樂禍地說，「早知道這樣，就趕緊想辦法湊錢啊！」
林默沒有理他，他走到走廊的盡頭，靠著牆，慢慢滑坐在地上。
他掏出煙，點燃一根，深深吸了一口。
煙霧嗆得他咳嗽起來，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。
他想起了母親，母親雖然也偏心大哥大姐，但對他還算有點感情。
他拿出手機，給母親打了個電話。
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，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：「小默，你爸他……」
「媽，我知道。」林默打斷她，「大哥大姐說，手術費八十萬，他們各出八萬，讓我出六十四萬。」
「小默，媽知道委屈你了，可是你爸他……」母親的聲音哽咽著，「你就當是媽求你了，你想想辦法，救救你爸吧。」
「媽，我沒那麼多錢。」林默的聲音也哽咽了，「我一個月就掙那麼點錢，大部分都寄給你了，我怎麼可能拿出六十四萬？大哥大姐都有錢，為什麼不能多拿出一點？」
「你大哥大姐也不容易啊。」母親說，「你大哥要還房貸，還要養孩子，你大姐也要管家裡，他們真的拿不出更多錢了。小默，你是男子漢，再想想辦法，好不好？比如跟朋友借借，或者去貸款……」
又是貸款。
林默的心徹底涼了。
在母親眼裡，永遠都是大哥大姐不容易，永遠都是他的錯。
「媽，我不貸。」林默咬著牙說，「我最多能拿出三萬塊，這是我所有的積蓄，再多我真的沒有了。如果你們不同意，那我也沒辦法。」
「你怎麼能這麼狠心？」母親的聲音突然拔高，「林默，你要是不救你爸，你就別認我這個媽了！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！」
「媽……」林默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，疼得他喘不過氣。
「別叫我媽！」母親吼道，「你要是不湊錢救你爸，我就死在你面前！」
說完，母親就掛了電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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