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注意到，他手裡一直拿著手機，不時地看一眼螢幕，好像在計算什麼。
婚禮儀式進行得很順利，文強和新娘子小麗看起來很幸福。但我能感覺到，整個會場的氛圍有些微妙，大家都有點拘謹，不像平時家族聚會那麼輕鬆。
儀式結束後，開始吃午飯。我們這一桌坐的都是家族裡的人，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，刻意避免提及隨禮的事情。
就在這時，我看到大伯走到角落裡，掏出手機，開始低頭操作什麼。他的表情很專注，手指在螢幕上快速滑動。
我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，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家族群，發現一切正常。
但我注意到大伯的操作越來越頻繁，他每看一眼手機，臉色就更難看一分。
過了十幾分鐘，大伯突然站起來，大聲說道："各位，我有話要說！"
整個會場瞬間安靜下來，所有人都看向他。
"今天是文強的大喜日子，按理說我應該高興。但是我很失望，非常失望！"大伯的聲音有些顫抖，"我為了這場婚禮籌備了三個月，花光了所有積蓄，甚至準備抵押房子。但是你們，我的兄弟姐妹，我的侄子侄女，給了我什麼支持？"
會場裡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，文強急忙站起來："爸，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，咱們別..."
"你別說話！"大伯揮手打斷他，"我要讓大家都知道，誰是真心為這個家好，誰是在敷衍了事！"
說著，他舉起手機，開始大聲念著什麼："陳明一家，紅包三千；陳德華一家，紅包三千；陳德康一家，紅包三千..."
我這才意識到，他在統計今天的隨禮情況，而且準備當眾公布。
"夠了！"五叔陳德康憤怒地站起來，"德貴，你這樣做太過分了！"
"過分？"大伯冷笑一聲，"我看過分的是你們！我兒子結婚，你們就這點心意？"
會場裡的客人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爭吵嚇懵了，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新娘子小麗已經哭了，文強則一臉絕望地站在那裡。
就在這時，大伯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動作。
他再次拿起手機，手指顫抖地點開了什麼應用。
我趕緊掏出手機查看家族群，心裡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。
大伯的手指在螢幕上方懸停著，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。
"既然你們不把我們當一家人，那我也沒必要客氣了。"
他的手指慢慢向下移動，即將點擊螢幕上的某個按鈕。
我突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麼，心臟劇烈跳動起來。
就在這一刻，整個會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...
06
大伯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手機螢幕上。
幾秒鐘後，我的手機就收到了系統提示："您已被移出群聊'陳家大家族'"。
緊接著，會場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手機提示音，顯然其他人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。
"德貴，你瘋了嗎？！"五叔陳德康憤怒地衝上前，"你把我們都踢出群了？"
大伯面色鐵青地收起手機："沒錯，我把所有隻給三千紅包的人都踢了。既然你們不把文強的婚禮當回事，那就別在我們陳家群里待著了。"
我快速掏出手機確認，果然，那個有著三十多人的"陳家大家族"群已經看不到了。被踢出去的包括我、二叔一家、四叔一家、五叔一家，還有幾個堂兄弟姐妹，總共二十多人。
群里現在估計只剩下大伯一家和幾個給了一萬紅包的遠房親戚。
整個會場瞬間炸鍋了。
"陳德貴，你這是幹什麼？！"二叔陳德華氣得臉都紅了，"為了幾千塊錢，你要把家族分裂？"
"分裂？"大伯冷笑，"是你們先不把我當兄弟的！文強結婚這麼大的事，你們就這點表示？"
"我們不是不支持文強，是你的要求太過分了！"三姑陳秀蘭也站起來，"一萬塊對你來說可能不算什麼，但對我們這些普通家庭來說就是大錢！"
"普通家庭？"大伯越說越激動，"陳德康，你在城裡開店，一年賺十幾萬，還說自己是普通家庭？陳明，你在大公司上班，每個月八千工資，給侄子隨禮一萬就這麼困難？"
"大伯，您這話說得就不對了。"我忍不住站起來反駁，"我每個月八千工資，要還房貸四千，孩子幼兒園一千五，生活費兩千，根本存不下什麼錢。一萬塊隨禮對我來說確實是很大負擔。"
"那是你的問題！別人能存下錢，你為什麼存不下？"
"因為我沒有您那樣的生意頭腦，也沒有您那樣的經濟基礎。我們都是普通工薪族，您應該理解。"
大伯聽到這裡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："理解？我理解你們什麼？我兒子結婚，我希望辦得體面一點，這有錯嗎？"
"沒錯，但您不能強迫我們超出能力範圍地隨禮。"五叔走上前來，"德貴，我們是兄弟，但兄弟之間也應該互相體諒。您這樣做，是在逼我們斷絕關係。"
"斷絕就斷絕！"大伯徹底爆發了，"反正你們也不把我們當一家人！"
這時候，一直沒說話的文強終於忍不住了："爸，您能不能別說了？今天是我的婚禮，您這樣鬧讓我怎麼面對小麗的家人？"
新娘小麗的父母確實臉色很難看，他們顯然沒想到會在婚禮現場遇到這樣的家族內鬥。
"文強，你別管！"大伯轉向兒子，"這些人平時表面上對你好，關鍵時刻就這點支持。你要記住誰是真心為你好的。"
"可是大家都來參加我的婚禮了，這就已經是支持了。"文強的聲音帶著哭腔，"您為什麼一定要用錢來衡量感情？"
"因為沒有錢什麼都辦不成！"大伯指著豪華的婚禮現場，"你看看這些布置，哪樣不要錢？如果按照他們三千塊的標準，你只能在家裡擺兩桌，那像什麼話？"
我看著眼前這一幕，心情非常複雜。大伯說得也有道理，辦婚禮確實需要錢，而且他作為父親，希望兒子的婚禮辦得體面，這種心情可以理解。
但他的方式實在太極端了，為了錢撕裂家族關係，這樣做值得嗎？
07
爭論還在繼續，但我注意到婚禮現場的其他客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，顯然對這場家族內鬥很不理解。
新娘小麗的母親走過來，小聲對小麗說："麗麗，要不我們先走吧？"
小麗哭著搖頭："媽，這是我的婚禮，我不能走。"
文強看到這一幕，徹底崩潰了："爸，您看看您都做了什麼？您這樣鬧，讓小麗怎麼辦？讓我怎麼辦？"
大伯看到兒子和兒媳婦都哭了，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，但語氣依然強硬："文強，我這都是為了你好。這些人今天給你三千，以後有事還指望得上他們嗎？"
"大伯，您這話說得太絕對了。"我忍不住說，"金錢不是衡量親情的唯一標準。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建立在隨禮多少上面的。"
"那建立在什麼上面？"大伯冷笑，"嘴上說得好聽，關鍵時刻還不是各掃門前雪？"
"我們沒有各掃門前雪，我們都來參加文強的婚禮了，這就說明我們把他當家人。"二叔走過來勸說，"大哥，咱們都是一個爺爺傳下來的血脈，不要為了錢傷和氣。"
"血脈？"大伯的聲音提高了八度，"如果真的在乎血脈，就應該全力支持文強的婚禮！三千塊算什麼支持？"
我看出來，大伯已經鑽牛角尖了，任何勸說對他來說都是狡辯。
這時候，我想起了剛才的群聊提醒，掏出手機想看看現在群里還剩多少人。
但點開微信後，我發現"陳家大家族"的圖標已經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群"陳家核心成員"，顯然是大伯新建的。
我看了一眼群成員，只有八個人：大伯一家三口，還有幾個遠房親戚，就是今天給了一萬紅包的那幾個。
原來的三十多人大群，現在變成了八個人的小群。
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身邊的二叔，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，苦笑著搖頭："德貴這是徹底要和我們劃清界限了。"
"那我們怎麼辦？"我問。
"還能怎麼辦？"五叔走過來，"既然他不要我們這些兄弟，那我們也沒必要再熱臉貼冷屁股。走吧，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。"
"別走！"文強急忙跑過來攔住我們，"叔叔們，今天是我的婚禮，您們別因為我爸的話就走。"
"文強，這不是因為你。"我拍拍他的肩膀，"是你爸要我們走的。他把我們踢出群，還當眾羞辱我們，我們留在這裡也沒意思。"
武巧輝 • 44K次觀看
燕晶伊 • 76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