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我呆呆地盯著手機螢幕,陳家大家族群里一片空白,只剩下我和寥寥幾個人。
剛剛還有三十多人的熱鬧群聊,現在就像被清洗過一樣。
"怎麼了?"妻子王小紅湊過來看我的手機,"群里怎麼這麼安靜?"
我苦笑著搖頭:"大伯把人都踢了。"
"踢了?為什麼?"
"因為今天堂哥文強結婚,沒人給他隨禮一萬塊。"
王小紅倒吸一口涼氣:"一萬?他瘋了嗎?"
我想起三個月前的那個晚上,一切都是從堂哥在群里發的那條消息開始的。當時我們還以為這不過是普通的家庭聚會,誰能想到會演變成今天這樣的家族大戰?
現在,大伯真的做了最狠的決定。
01
三個月前的那個周日晚上,我正在廚房洗碗,手機突然響個不停。
拿起來一看,是"陳家大家族"群里堂哥陳文強發的消息:各位叔叔嬸嬸哥哥弟弟姐姐妹妹,我和小麗決定在12月18號舉辦婚禮,到時候請大家務必參加!
群里瞬間熱鬧起來。
二叔陳德華:恭喜恭喜!文強終於要成家了!
堂弟陳文軍:哥,恭喜!嫂子人很好,你們很般配。
我也發了條祝福:恭喜文強,祝你們白頭偕老。
接下來的十幾分鐘,群里全是祝福聲,三十多個家族成員都在表達喜悅。大家都很開心,畢竟文強28歲了,這婚事盼了好幾年。
就在我以為今晚的群聊會在祝福聲中結束時,大伯陳德貴突然發了一條長消息:文強結婚是我們陳家的大喜事,作為長輩我很高興。但是既然要辦婚禮,咱們就要辦得體面,不能讓人看笑話。我算了一下,辦一場像樣的婚禮至少需要三十萬,文強剛工作沒幾年,我和他媽也攢不了那麼多錢。希望各位兄弟姐妹能夠理解,每家隨禮的話,按照現在的標準,一萬塊應該不算多。
我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,手裡的碗差點掉了。
一萬塊?我一個月工資才八千,這一萬塊相當於我一個多月的收入。關鍵是家裡還有房貸要還,孩子上幼兒園也要錢,哪來的一萬塊隨禮?
群里瞬間安靜下來,剛才熱烈的祝福聲戛然而止。
過了好幾分鐘,堂弟陳文軍小心翼翼地發了條消息:大伯,一萬是不是有點...我剛買房,壓力挺大的。
大伯立刻回覆:文軍,你是文強的親弟弟,這時候不支持他,什麼時候支持?再說了,一萬塊錢對你們年輕人來說應該不算什麼,隨便加個班、接個私活就有了。
我看著大伯的話,心裡五味雜陳。他說得輕鬆,可一萬塊對我們這些普通工薪階層來說真的不是小數目。
王小紅從廚房出來,看我臉色不對:"怎麼了?"
我把手機遞給她,她看完大伯的消息,眉頭緊皺:"他這不是綁架嗎?誰家隨禮要一萬的?就算是親兄弟也不能這樣啊。"
"可是不給的話,以後家裡的關係就難處了。"我嘆了口氣。
"那你覺得其他人會給嗎?"
我想了想:"估計都有壓力,但大家都不好意思直接拒絕。"
果然,群里一直沒人回應大伯的話。那種尷尬的沉默一直持續到晚上十一點,最後還是我爸陳德福打破了沉默:大哥,這事咱們私下商量商量,不要在群里說了。
大伯回了一個簡單的"好"字,但我能感覺到他的不滿。
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,腦子裡全是大伯的話。一萬塊,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,但對我們家來說確實是個負擔。更重要的是,這種變相的"攤派"讓人很不舒服。
第二天上班的路上,我給二叔打了電話。
"二叔,昨晚群里的事你怎麼看?"
二叔沉默了一會兒:"明子,實話跟你說,我也覺得一萬有點多。你二嬸剛做完手術,家裡花了不少錢,現在真拿不出一萬來。"
"那怎麼辦?不給的話,大伯那邊..."
"我知道你的意思。"二叔打斷我,"但是明子,做人要量力而行。如果為了面子把家裡搞得一團糟,那才是本末倒置。"
掛了電話,我心裡稍微輕鬆了一些。看來大家都有同樣的困擾,這讓我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這個問題。
但我沒想到,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02
接下來的一周,群里變得異常安靜,平時熱鬧的家常聊天都沒了,大家都在刻意避免這個話題。
直到周六下午,大伯又在群里發話了:各位兄弟姐妹,文強的婚禮只有兩個月了,很多事情需要提前準備。我需要確認一下參加婚禮的人數,還有隨禮的情況,好安排酒席。希望大家儘快給個準話。
這次,他的語氣明顯比上次強硬了一些。
我正在公司開會,手機震動了好幾下,偷偷看了一眼,發現群里又開始有人說話了。
三姑陳秀蘭第一個回覆:德貴,我和老張商量了,一萬確實有點困難,我們最多能出三千。
大伯立刻回覆:三姑,三千太少了吧?文強叫你一聲姑姑,這麼多年感情還不值一萬塊?
三姑顯然被這話激怒了:德貴,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。感情不是用錢衡量的,三千已經是我們的心意了。你要覺得少,那我們就不參加了。
群里瞬間炸鍋了。
二叔的兒子陳文軍發消息:大伯,姑姑說得對,隨禮應該量力而行,不能強求。
四叔陳德榮也發話了:大哥,我覺得文軍說得有道理。咱們辦事應該讓大家都高興,不能搞得大家都有壓力。
大伯似乎被激怒了,發了一長串消息:我看你們都是怎麼想的!文強結婚,我作為父親想讓他辦得體面一點有錯嗎?你們平時在外面吃個飯都要上千塊,現在為了侄子的婚禮出一萬就這麼困難?我看不是錢的問題,是心的問題!
我看到這裡,心裡很不舒服。開會都沒心思聽了,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件事。
會議結束後,我立刻給我爸打電話:"爸,群里的事你看到了嗎?"
"看到了,你大伯現在情緒很激動,估計是壓力太大了。"爸爸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,"文強的婚禮確實需要錢,但一萬塊對每家來說都不是小數目。"
"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?"
"再看看吧,也許過幾天大家都冷靜了,能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。"
但事情並沒有像爸爸期待的那樣平息。
當天晚上,大伯又在群里發消息了:我剛才仔細想了想,也許是我說話太直了,讓大家不高興了。但是文強的婚禮真的很重要,我希望大家能理解一個父親的心情。這樣吧,我再說一次我的想法:每家一萬塊,如果真的有困難,最少也要八千。這是我的底線了。
這次,連一向好脾氣的五叔都忍不住了。
五叔陳德康發消息:大哥,你這樣說話讓我們很難做。隨禮本來是心意,你這樣規定數額,就變成攤派了。我們不是不支持文強,但你這個要求確實太高了。
大伯回覆:德康,你在城裡開店,一年賺不少錢,一萬塊對你來說算什麼?
五叔立刻反駁:我開店也有成本,也有房租,也有員工工資要發,不是你想的那麼輕鬆。再說了,賺錢多少不是你強制收錢的理由。
群里的氣氛越來越緊張,我能感覺到家族關係正在一點點撕裂。
晚上回到家,王小紅看我臉色不好:"又因為隨禮的事?"
我點點頭,把今天群里發生的事告訴了她。
王小紅聽完,氣憤地說:"你大伯這是道德綁架!結婚是他們家的事,憑什麼要求別人必須出這麼多錢?"
"可是不出的話,以後見面多尷尬。"
"那就出三千,這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。再多的話,這個月的生活費都成問題。"
我想了想,覺得王小紅說得對。第二天,我在群里發了一條消息:大伯,我和小紅商量了,我們出三千,這是我們目前能承受的最大數額。請你理解。
沒想到,這條消息發出去後,群里其他人也開始表態了。
二叔:我們家也是三千。
四叔:我們也是三千。
堂弟陳文軍:我剛工作,出兩千。
大伯看到這些消息,沉默了很久,最後發了一條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:既然大家都覺得三千夠了,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。但是我要提醒你們,三千辦不了什麼像樣的婚禮,到時候如果被人看笑話,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