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我的律師打給他的。
約他談談離婚協議的事。
我向律師提交了所有我能收集到的證據。
這幾年王麗對我尖酸刻薄的言語,我偷偷錄下了一些。
張偉在微信里對我媽生病這件事的抱怨和指責,我都截了圖。
還有我懷孕流產時,他和他媽不聞不問的聊天記錄。
律師告訴我,雖然在國內,這些精神傷害很難作為判定對方過錯的直接證據,但在財產分割的時候,可以為我爭取到更多的同情分和法官的酌情考量。
這就夠了。
我提出了我的離婚條件。
我們現在住的那套房子,是張偉父母婚前全款買的,寫的張偉的名字,我一分不要。
但我們婚後這五年的共同存款,一共有三十萬,必須全部歸我。
還有我當年帶過來的十萬塊陪嫁,也要一併還給我。
張偉通過律師聽到我的條件後,當場就炸了。
他不同意。
他覺得那三十萬存款,大部分是他工作賺的,我只是個家庭主婦,偶爾做點兼職,憑什麼全部拿走?
王麗更是氣得在電話里破口大罵,說我痴心妄想,一分錢也別想從張家拿走。
他們的反應,全在我的意料之中。
對於這種自私到骨子裡的人,錢就是他們的命。
我不再與他們廢話。
我讓律師直接給他們發了律師函。
既然協議離婚走不通,那就法庭上見。
我倒要看看,在法律面前,他們的嘴臉能有多難看。
處理完這些事,我開始著手找工作。
結婚前,我是一家公司的設計師,業務能力很不錯。
這五年雖然脫離了職場,但專業沒有丟下。
我更新了我的簡歷和作品集,開始在網上投遞。
陽光透過小公寓的窗戶照進來,我坐在書桌前,第一次感覺未來充滿了希望。
一紙冰冷的律師函,被送到了張偉的公司。
這讓他徹底慌了神。
他沒想到,我竟然真的敢走到這一步。
他一直以為,我只是在嚇唬他,只要他多哄一哄,服個軟,我就會乖乖地回到那個牢籠里去。
他低估了我的決心。
王麗也收到了同樣的律師函。
她氣得把信撕得粉碎,結果怒火攻心,病情又加重了。
張偉的生活,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。
一邊是公司里領導的臉色,一邊是醫院裡他媽的病情,還有一封懸在頭頂的律師函。
他焦頭爛額,分身乏術。
沒有我在家,家裡亂得像個垃圾場。
外賣盒子堆得到處都是,髒衣服在沙發上堆成了一座小山。
他開始懷念。
懷念我把家裡收拾得一塵不染的日子。
懷念他每天下班回家,就能吃上可口熱飯的日子。
懷念那種,他什麼都不用操心,我卻為他打理好一切的生活。
可惜,那些日子,再也回不去了。
他焦頭爛額地在公司和醫院之間兩頭跑,生活質量一落千丈。
他試圖再次聯繫我,想打感情牌。
電話打不通,他就換著號碼打。
我接起來,聽到是他的聲音,二話不說,直接掛斷。
王麗那邊,情況也不樂觀。
她需要更好的治療,需要更精心的護理,而這一切,都需要錢。
她想起了家裡那張三十萬的定期存摺。
可那是定期,如果提前取出來,會損失一大筆利息。
她捨不得,心疼得像是要割她的肉。
於是,這個精明的女人,又開始打起了新的算盤。
她慫恿張偉,讓他先假意答應我所有的條件。
「偉啊,你傻不傻啊!」
「你先騙她,說你什麼都同意,把她哄回來再說!」
「等她回來了,婚不離了,錢不還是在我們手裡嗎?到時候還不是我們說了算!」
張偉被他媽說動了。
他覺得這是個好主A意。
他通過律師約我見面,說他想通了,同意我所有的條件,只求我能去醫院看看他媽,畢竟夫妻一場。
我赴約了。
地點約在一家咖啡館。
但我不是一個人去的。
我帶上了佳佳,我的律師,還有一支放在包里,已經打開了錄音功能的錄音筆。
張偉看到我身後的律師時,臉上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。
但我假裝沒看見。
我平靜地坐下,看著他。
「說吧,你同意了?」
他定了定神,擠出一個笑容。
「是的,小晚,我想清楚了,是我對不起你,只要你能消氣,什麼條件我都答應。」
「我們……我們能不能不離婚?」
我沒有回答他,而是看了一眼身邊的律師。
律師心領神會,拿出一份文件。
「張先生,既然您同意了林女士的離婚條件,那麼請您當著我的面,把您剛才的話,再說一遍。我們也好做個記錄。」
我將包往桌子前推了推,確保錄音筆能清晰地錄下他的每一個字。
張偉看著我身邊的律師,還有律師拿出的那份文件,臉色變得極其難看。
他支支吾吾,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「這個……這個有必要嗎?我們夫妻倆的事,私下解決就好了。」
律師推了推眼鏡,語氣專業而冰冷。
「張先生,您剛才約林女士見面,說您同意了她所有的離婚條件。現在,只是請您將您的承諾複述一遍,這應該不難吧?」
律師步步緊逼,言辭犀利。
張偉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。
他那點小心思,在專業的律師面前,被剝得乾乾淨淨。
他想騙我回去的真實意圖,被徹底戳穿。
我從包里拿出了那支錄音筆,在他面前輕輕晃了晃。
「沒關係,如果你不想說,我也不勉強。」
我冷笑著看著他,眼神里充滿了鄙夷。
「反正你剛才那些虛偽的承諾,我已經全部錄下來了。」
「到時候在法庭上放給法官聽,也算是一份不錯的呈堂證供。」
張偉的臉,瞬間從紅變成了白,又從白變成了青。
他惱羞成怒,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。
「林晚!你算計我!」
他指著我,手指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。
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心機了?」
我笑了。
笑得無比諷刺。
「跟你,還有你媽那種成年巨嬰生活在一起,不長點心眼,恐怕連骨頭都剩不下了。」
「我這點心機,不都是被你們逼出來的嗎?」
談判徹底破裂。
張偉氣急敗壞地離開了。
我方律師的態度也更加強硬,直接告訴對方,那就法庭上見。
王麗得知自己的「妙計」又失敗了,還被我錄了音,氣得差點背過氣去。
她的病情再度惡化,醫生說需要立刻進行下一步治療,費用不菲。
張偉被逼得沒有辦法,只能去銀行,動用了那筆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分割的三十萬定期存款。
當銀行櫃員告訴他,因為提前支取,會損失將近一萬塊的利息時,他和他媽的心,疼得都在滴血。
而我,在他們為錢焦頭爛額的時候,已經接到了一個心儀公司的offer。
我穿上職業裝,化上淡妝,走進了久違的寫字樓。
新的人生,在向我招手。
開庭前,法院按照流程,先進A行調解。
調解室里,氣氛壓抑。
張偉坐在我對面,一臉的憔悴和頹喪。
他在調解員面前,努力扮演著一個受害者的角色。
他聲淚俱下地訴說著自己為了這個家,付出了多少。
說他工作有多麼辛苦,說他對我有多麼包容。
然後話鋒一轉,開始控訴我,在他母親病重的時候,如何的無情,如何的不聞不問。
他試圖搶占道德的制高點。
輪到我發言時,我沒有哭,也沒有鬧。
我只是平靜地,將一份又一份的證據,遞交給了調解員。
王麗在我發高燒時,將我鎖在門外的證據。
王麗在我流產時,跑去打麻將的證據。
她辱罵我,說我是「不下蛋的雞」的錄音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