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沒有攔他。
我只是從口袋裡,掏出了那本紅色的不動產權證書,像甩一張廢紙一樣甩在他面前的茶几上。
「自己看。」
張偉一把搶過去,哆嗦著手翻開。
當「權利人:林帆」那三個字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眼帘時,他整個人都傻了,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癱軟在沙發上。
所有的算盤,在這一刻,徹底落空。
岳母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,她那張堆滿皺紋的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。
所有的偽裝都被撕碎,她露出了最本真的、撒潑耍賴的嘴臉。
「好啊!林帆!我算是看透你了!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們家!你這個騙子!你安的什麼心!」
她開始對我破口大罵,用詞污穢不堪。
我站起身,不再有任何跟他們廢話的慾望。
「我的話說完了,離婚協議我會儘快準備好。現在,請你們離開我的家。」
「離開我的家」這五個字,像五根鋼針,狠狠扎進了他們的心臟。
張偉惱羞成怒,從沙發上彈起來,揮著拳頭就要朝我衝過來。
「我他媽弄死你這個白眼狼!」
我冷冷地看著他,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蔑視和厭惡。
那冰冷的眼神,竟然讓他高舉的拳頭,僵在了半空中。
他怕了。
張悅夾在中間,崩潰大哭,她拉著我的衣角,做著最後的掙扎。
「林帆,不要這樣,求求你,不要這麼絕情……」
我低下頭,最後一次,認真地看著她的臉。
這張我愛了這麼多年的臉,此刻看起來卻如此陌生。
「走到今天,不是我絕情。」
我的聲音很輕,卻字字清晰。
「是你,一次又一次的選擇,把我們之間所有的情分,都親手磨沒了。」
說完,我不再看她,打開門,做了一個「請」的手勢。
最終,張家三人,在我冰冷的注視下,被無聲地「趕」出了家門。
他們的背影,寫滿了狼狽和不堪。
門關上的那一刻,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整個世界,都清靜了。
當晚,我沒有絲毫猶豫,聯繫了相熟的律師,開始起草離婚協議,正式進入法律程序。
張悅回到娘家,迎接她的不是安慰,而是暴風驟雨般的指責。
「你個蠢貨!跟他結婚五年,連他房子是婚前的都不知道!我們家真是白養你了!」岳母指著她的鼻子罵。
張偉也把買不成房的怨氣全都撒在了她身上:「都是你!沒用的東西!現在好了,雞飛蛋打,什麼都撈不著!你滿意了?」
失去了林帆這個經濟支柱,這個原本就靠吸血維生的家庭,迅速開始出現問題。
張悅在娘家,從出嫁的「功臣」,變成了離了婚回來拖累家裡的「賠錢貨」。
岳母不甘心就這麼算了。
她又想出了一招,她覺得是妙計——裝病。
她讓張悅給我打電話,就說她被氣得心臟病復發,住進了醫院,想用道德綁架我,把我騙回去,再慢慢磋磨。
張悅順從地撥通了我的電話,聲音裡帶著哭腔。
「林帆,我媽……我媽被氣得住院了,你……你能來看看她嗎?」
我聽著電話里她拙劣的演技,甚至能想像出旁邊岳母和張偉給她使眼色的樣子。
我識破了他們的伎 C 倆,只覺得可笑。
「病了就去醫院挂號看醫生。」
我對著聽筒,用一種近乎嘲諷的語氣回了一句。
「我是醫生嗎?」
說完,我便掛了電話。
幾天後,我委託律師,將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,用快遞寄給了張悅。
協議的內容很簡單。
房子是我的婚前財產,與她無關。
車子是婚後買的,歸我,但我會折價一半給她現金補償。
至於婚後的共同存款,其實並沒有多少,因為大部分都被她拿去補貼了娘家。
但我念及舊情,還是同意將我們名下那點可憐的存款,一人一半。
總的來說,這份協議,仁至義盡。
我唯一的要求是,她必須在一周內,搬離那套本就不屬於她的房子。
張家看到協議,又炸了。
他們覺得我分給他們的太少了,這跟他們預想中敲詐一筆巨款的設想,天差地別。
「就這麼點錢?打發叫花子呢!不行!絕對不能簽!」張偉在電話里對我咆哮。
「林帆,你別欺人太甚!你要是敢這麼對我們家小悅,我就找人去你單位鬧,拉橫幅,讓你身敗名裂,工作都保不住!」
他開始用最無賴的方式,對我進行威脅。
我聽著他的叫囂,內心毫無波瀾。
甚至有點想笑。
都到這個時候了,他還以為,我還是那個會被他隨意恐嚇的軟柿子嗎?
他太不了解我了。
或者說,這五年來,他們一家,從未真正了解過我。
張偉不是在說氣話,他真的帶了兩個流里流氣的社會青年,去了我公司樓下。
他們手裡還拿著列印好的橫幅,上面寫著「無情渣男林帆,拋妻棄子,逼死岳母」之類的惡毒字眼。
他以為,用這種方式就能毀掉我的事業,逼我就範。
但他不知道,我早就料到了他會來這麼一出。
我提前跟公司的行政總監和保安隊長打了招呼,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作了說明。
所以,當張偉他們剛準備把橫幅拉開時,幾個身強力壯的保安就圍了上去。
「先生,這裡是私人辦公區域,禁止非法聚集鬧事。請你們立刻離開。」
張偉梗著脖子還想叫囂,保安隊長直接拿出了對講機。
「再不走,我們就直接報警處理了,以尋釁滋事的名義。」
聽到「報警」兩個字,張偉和他帶來的那兩個人,瞬間就慫了。
他們罵罵咧咧地被保安「請」出了寫字樓的範圍,那條精心準備的橫幅,連展開的機會都沒有。
這件事,不大不小,還是傳到了我直屬領導的耳朵里。
領導把我叫到辦公室,沒有批評,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「林帆,家裡的事處理好。你的業務能力和人品,公司信得過。別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工作。」
我心裡一陣溫暖。
我用五年的兢兢業業換來的職場信譽,遠比張偉想像的要堅固。
他那場拙劣的鬧劇,沒有傷到我分毫,反而讓他自己成了附近幾個寫字樓保安圈子裡的一個笑話。
這場鬧劇之後,張悅終於意識到,她再也無法左右我任何決定了。
她輸了,輸得一敗塗地。
幾天後,我收到了她簽好字的離婚協議。
搬家的那天,是個周末。
我給了她最後的體面,沒有催促,也沒有回去看她。
我只是發了條信息給她:東西收拾好了告訴我,我會讓保潔過去打掃。
下午,她回了信息,只有一個字:好。
傍晚,她給我打來了電話。
電話里,她的聲音異常平靜,沒有哭,也沒有鬧。
「林帆,對不起。」
這是她第一次,真心實意地跟我道歉。
「我們……還有可能嗎?」
我沉默了片刻。
我走到窗邊,看著窗外萬家燈火,然後搖了搖頭,雖然她看不見。
「張悅,有些東西碎了,就再也拼不回去了。」
「祝你以後都好吧。」
這是我對她說的,最後一句話。
離婚後的生活,像打開了一扇全新的窗。
空氣是自由的,陽光是明媚的。
我把那套曾經充滿壓抑氣息的房子,進行了徹底的改造。
換掉了所有家具,扔掉了所有跟過去有關的物品。
牆壁刷成了我喜歡的暖灰色,陽台上種滿了綠植。
我開始有時間重拾自己的愛好。
周末不再是家庭義務勞動日,我可以去健身房揮灑汗水,可以窩在沙發里看一整天的書,可以約上三五好友去郊外釣魚。
生活重新充滿了鮮活的色彩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