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旁敲側擊地問過秦川幾次,他每次都含糊其辭,說是在選址,讓我別急。
他的反常,讓我心生警惕。
我悄悄地查了他的銀行流水,發現他每個月除了固定的工資卡,還有一張我不知道的儲蓄卡,有幾筆不小的資金流入,然後很快又被轉出。
收款人,是林菲菲。
從那一刻起,我就知道,我們的婚姻,已經完了。
我沒有聲張,而是不動聲色地開始為自己鋪路。
我找到了周言,諮詢了所有關於離婚財產分割的法律問題。
我開始收集秦川可能出軌的證據,開始將屬於我的婚前財產,一點點地整理、轉移。
我像一個潛伏者,冷靜地等待著一個最佳的時機,來揭穿這一切,來結束這段可悲的婚姻。
我只是沒想到,這個時機,會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到來。
也好。
這樣一來,所有的事情,都可以一次性解決了。
我拉著行李箱,最後看了一眼牆上那副刺眼的婚紗照。
我走過去,將它摘下,毫不猶豫地,狠狠摔在地上。
"嘩啦——"
玻璃碎裂的聲音,清脆,悅耳。
就像我那段破碎的婚姻,再也無法復原。
我拖著箱子,轉身,開門,離開。
沒有回頭,沒有半分不舍。
蘇晚,從今以後,你新生了。
05
我離開的第二天,秦家的電話就被我拉黑了。
但我知道,他們不會善罷甘休。
果不其然,周言很快就聯繫了我。
"晚晚,做好心理準備。"電話那頭,周言的聲音很沉,"秦家那邊,已經鬧到我律師事務所來了。"
"他們說什麼了?"我問,語氣平靜。
"還能說什麼。無非就是罵你冷血無情,見死不救。要求你立刻撤銷離婚訴訟,並且拿出錢來給秦川治病。李蘭芳甚至在律所大廳里撒潑打滾,說如果你不答應,她就死在這裡。"周言的語氣里透著一絲無奈和厭煩。
"讓她死。"我冷冷地吐出三個字。
對於李蘭芳這種人,任何的同情和退讓,都只會讓她得寸進尺。
周言似乎笑了一下,說:"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。我已經讓保安把他們『請』出去了。不過,他們還帶來了另一個消息。"
"什麼消息?"
"秦川醒了。"
我的心,毫無波瀾。
仿佛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消息。
"醫生說,命是保住了,但是……情況不太好。"周言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,"因為送醫不及時,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,他的右腿神經受到嚴重損傷,大機率會終身殘疾。而且,由於腦部受到撞擊,未來可能會有後遺症。"
終身殘疾。
這個結果,在我意料之中,卻又在意料之外。
我原以為,他最多就是躺在床上一段時間。
卻沒想到,報應來得如此之快,如此之狠。
"還有林菲菲,"周言繼續說道,"她因為沒有系安全帶,傷得比秦川還重。孩子……沒保住。而且因為大出血,子宮也受到了損傷,以後恐怕很難再懷孕了。"
孩子沒了,生育能力也可能沒了。
對於把"傳宗接代"看得比天還大的秦家來說,這無疑是雪上加霜。
我沉默了。
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是該說他們活該,還是該感嘆命運無常?
或許,這就是天意。
是老天爺,在用最殘酷的方式,幫我討回了公道。
"他們現在肯定急瘋了。"我能想像到秦家此刻的雞飛狗跳,"秦川的治療費,林菲菲的賠償,他們打算怎麼辦?"
"還能怎麼辦。"周言冷笑道,"秦月今天來的時候,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。不再是之前的囂張跋扈,而是哭哭啼啼地求我,說她知道錯了,求你高抬貴手,放他們一馬。她說那八十萬,她願意還,但是……她現在拿不出來。"
"拿不出來?"我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,"錢呢?"
"她說,大部分錢都投進了那個所謂的『美容院』,其實就是一個朋友介紹的投資項目,結果血本無歸。她買車買包也花了一部分。現在卡里,只剩下不到五萬塊錢。"
投資項目?
血本無歸?
這個說辭,未免也太巧合了。
我立刻就明白了秦月的意圖。
她是想用"投資失敗"這個藉口,來掩蓋她和秦川惡意轉移財產的事實,把刑事責任轉化為民事糾紛,從而減輕自己的罪責。
好一招金蟬脫殼!
"她以為我還會信她嗎?"我冷笑。
"當然不信。"周言的聲音也冷了下來,"我已經委託私家偵探去查了。第一,秦月名下根本沒有任何註冊的公司或實體店。第二,那八十萬的資金流向,我也查清楚了。除了她揮霍掉的和給林菲菲的,剩下的大約五十萬,被她轉到了一個海外的信託帳戶里。而這個帳戶的受益人,寫的不是她,也不是秦川,而是她母親,李蘭芳。"
這個消息,讓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。
我一直以為,李蘭芳只是一個愚昧、偏心、愛撒潑的農村老太太。
卻沒想到,她竟然也參與到了這場騙局之中!
原來,他們一家人,早就串通好了!
他們從一開始,就沒打算給我留任何活路!
一股寒意,從腳底直衝天靈蓋。
"晚晚,你還好嗎?"周言察覺到了我的沉默。
"我沒事。"我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,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,"周言,我改變主意了。"
"嗯?"
"我不僅要離婚,不僅要拿回我的錢。"我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,聲音里充滿了復仇的火焰,"我還要告他們!告秦川、秦月、李蘭芳,聯合詐騙!我要讓他們,一個都跑不掉!"
"好!"周言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激賞,"就等你這句話。證據鏈我已經基本完善了。秦川和秦月的聊天記錄,銀行轉帳流水,以及秦月將資金轉移到海外帳戶的證據,我都已經掌握。只要我們提起訴訟,他們的罪名,跑不掉!"
掛了電話,我站在窗前,看著外面車水馬龍的世界。
心裡,再也沒有一絲的迷茫和痛苦。
只剩下,復仇的快感。
秦家,你們不是想要兒子,想要長孫,想要用我的錢,過上好日子嗎?
我偏要讓你們,一樣都得不到。
我要讓你們親眼看著,自己是如何一步步,走向萬劫不復的深淵。
……
接下來的幾天,秦家的人像是瘋了一樣,用各種方式騷擾我。
他們找不到我的住處,就去我父母家鬧。
被我爸媽拿著掃帚打了出去。
他們去我公司鬧,在樓下拉橫幅,罵我是毒婦,見死不救。
結果被公司保安扭送到了派出所,還被周言發了律師函警告。
秦月更是每天給我發幾百條簡訊,內容從聲淚俱下的懺悔,到惡毒無比的詛咒,再到用我父母的安全來威脅我。
對於這一切,我充耳不聞,視而不見。
我所有的精力,都放在了和周言準備訴訟材料上。
開庭的日子,很快就定了下來。
就在開庭前一天,我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。
電話,是秦川打來的。
他的聲音,虛弱,沙啞,充滿了痛苦和悔恨。
"晚晚……是我。"
我沒有說話,靜靜地聽著。
"我……都知道了。我媽和我妹……都跟我說了。"他斷斷續續地說道,似乎每說一個字,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,"對不起……晚晚……真的對不起……"
"我……我不是人……我被豬油蒙了心……我……我後悔了……"
他開始哽咽,到最後,變成了嚎啕大哭。
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,在電話那頭,哭得像個孩子。
"晚晚,你再給我一次機會,好不好?我們……我們不離婚,好不好?"
"你回來……我把錢都要回來,我們重新開始……"
"晚晚……我不能沒有你……我的腿……我的腿廢了……晚晚……"
聽著他絕望的哭喊,我的心裡,沒有一絲波瀾。
我甚至覺得有些可笑。
早知今日,何必當初?
在他和家人合夥算計我的時候,他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?
在他和林菲菲花著我的錢,暢想著未來的時候,他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?
"秦川,"我終於開口,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,"你知道嗎,壓垮我的,從來都不是那八十萬。"
電話那頭的哭聲,停了。
"壓垮我的,是你跪在我面前,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,那是最後一次。是你一邊享受著我對你的好,一邊在背後,和你的家人,把我當成傻子一樣算計。"
"是你,親手毀掉了我們之間,最後的一點信任。"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