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，我發現婆婆看我的眼神開始有些複雜。
04
真正的衝突從上個月開始爆發。
那天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，一推門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和飯菜的香氣混合在一起的複雜氣息。
客廳里，公公正在沙發上咳嗽，婆婆在廚房忙碌，小姑子坐在餐桌旁對著電腦發愁，張俊文還沒回來。
"思雨回來了。"婆婆從廚房探出頭，臉上帶著疲憊的笑容，"飯菜都做好了，就等你們了。"
我看了看時間，已經晚上八點半。
"阿姨，您辛苦了。"我放下包，有些過意不去，"要不以後我來做吧，您也累了一天了。"
"哪裡哪裡，這些都是應該的。"婆婆擺擺手，但我能看出她確實很累。
照顧生病的老公，還要管一家人的飯菜，對一個55歲的女人來說確實不容易。
"媽，我明天開始幫您做飯吧。"我主動提出。
婆婆愣了一下，然後很高興地點點頭："那太好了，你們年輕人做飯手藝肯定比我好。"
張俊文回來後，聽說了這個安排，只是點點頭沒說什麼。
第二天下班後，我按約定去買菜做飯。但當我開始準備五個人的晚餐時，才發現工作量比想像中大得多。
洗菜、切菜、炒菜、蒸米飯，還要照顧公公的清淡口味和張俊文的喜好，整整忙了兩個小時。
吃飯的時候，大家都誇我做得好吃，我心裡還是挺有成就感的。
但是連續一個星期下來，我開始覺得有些吃不消。
每天下班後直奔菜市場，回家就鑽進廚房，吃完飯還要收拾碗筷。周末原本想休息一下，但還要準備一天三餐。
我的個人時間幾乎完全被壓縮了。
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，張俊文似乎覺得這一切都很理所當然。
他依然按時下班，回來後就坐在沙發上看手機或者陪公公聊天，等著吃現成的飯菜。
"俊文，要不你也幫忙做做飯？"一天晚上，我忍不住提議。
"我對做飯不太在行。"他頭也沒抬，"而且我工作壓力比較大，回來就想休息一下。"
"我工作壓力就不大了嗎？"我有些不滿。
"但你不是已經答應幫我媽分擔家務了嗎？"張俊文理直氣壯地說，"而且做飯這種事，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擅長。"
我當時就愣住了。
這還是那個當初跟我說要做"新時代夫妻"的張俊文嗎？
"那按照AA制的原則，家務不是應該平分嗎？"我提醒他。
"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啊。"張俊文有些不耐煩，"家裡多了三個人，總不能還完全按照以前的方式來。"
"那為什麼改變的只是我的負擔，而不是你的？"我越說越激動。
這時候婆婆從廚房出來，聽到了我們的爭吵。
"思雨啊，別跟俊文置氣。"婆婆勸道，"男人在外面賺錢不容易，女人在家裡多做點事是應該的。"
"可是我也在外面賺錢啊。"我忍不住反駁。
"那能一樣嗎？"婆婆的語氣裡帶了一絲不滿，"俊文賺的比你多多了，你們兩個的貢獻能相提並論嗎？"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了什麼。
在他們眼裡，AA制只是表面上的公平，實際上我的價值還是要用收入來衡量的。
因為我賺得少，所以我就應該承擔更多的家務。
因為我是女人，所以做飯帶娃照顧家庭就是我的天職。
這跟我想像中的平等婚姻完全不是一回事。
05
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，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我照例下班後去買菜，在超市裡挑選食材的時候，突然接到了老闆的電話。
"思雨，有個緊急項目需要你今晚加班處理一下，明天要用。"
我看了看手裡的菜，再看看時間，已經六點半了。如果現在回公司加班，家裡的晚飯肯定來不及做。
"好的，我馬上回公司。"我還是答應了。
回到家匆忙放下菜，跟家人解釋了情況。
"那今天晚飯怎麼辦？"婆婆有些為難地問。
"要不您辛苦一下？我儘快處理完就回來。"我歉意地說道。
"行吧。"婆婆點點頭，但臉色不太好看。
我匆匆忙忙趕到公司，一直加班到晚上十點半才回家。
推開門的時候，客廳里鴉雀無聲，只有電視機發出微弱的光亮。
"回來了？"張俊文從臥室出來，語氣很淡漠。
"嗯，項目處理完了。"我有些疲憊地放下包。
"我媽今天很不高興。"張俊文直截了當地說。
"為什麼？"我心裡有些不安。
"她說你答應了要做飯，結果說不做就不做了，讓她一個人忙活到九點多。"張俊文的語氣裡帶著指責，"我爸身體不好，她本來就夠累的了。"
我感到一陣委屈："我也是因為工作啊，這又不是我故意的。"
"可你總得提前安排一下吧？"張俊文理直氣壯地說，"既然承諾了要承擔家務，就應該負責到底。"
"那你為什麼不能幫忙做？"我忍不住反問。
"我又不會做飯。"張俊文說得很理所當然，"而且我今天也加班了，回來都快八點了。"
我們又開始爭吵，聲音越來越大。
最後還是公公出來勸架，這場爭執才暫時停下。
但我整晚都睡不著，心裡憋著一股火。
今天一整天，家裡的氣氛都很壓抑。婆婆雖然沒有直接說什麼，但明顯對我有意見。小姑子也變得小心翼翼，不敢多說話。
下午的時候，我坐在客廳里處理一些工作郵件，突然聽到婆婆和小姑子在廚房裡的對話。
"現在的年輕女孩啊，思想都太獨立了。"婆婆壓低聲音說道，"嘴上說著要平等，真到了要承擔責任的時候就找藉口。"
"媽，嫂子工作也挺忙的。"小姑子為我辯護。
"忙什麼忙？俊文比她忙多了，人家也沒抱怨。"婆婆有些不滿，"而且她賺那點錢，能跟俊文比嗎？就應該多做點家務。"
我坐在客廳里，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。
原來在她們心裡，我就是個賺錢少還想偷懶的媳婦。
晚上張俊文回來後，我試圖跟他溝通這個問題。
"俊文，我覺得我們需要重新討論一下家務分工的問題。"
"有什麼好討論的？"張俊文有些不耐煩，"你自己答應要幫忙做飯的。"
"但是我的工作也很忙啊，不可能保證每天都準時做飯。"
"那你當初為什麼要答應？"張俊文反問道。
我被問得啞口無言。
是啊，我為什麼要答應？
可能是因為看到婆婆太累了，可能是因為想要融入這個家庭，也可能是因為潛意識裡覺得這是我應該做的。
但現在我開始懷疑，這種"應該"到底合不合理。
今天下班回來，我沒有去買菜，而是直接回了家。
家裡很安靜，公公在看電視，婆婆在廚房準備晚飯，小姑子在房間裡面試。
我坐在沙發上，看著忙碌的婆婆，心裡五味雜陳。
六點半，張俊文回來了。
七點，飯菜做好了，但分量明顯不夠五個人吃。
"思雨，今天怎麼沒買菜？"婆婆有些責怪地問道。
"我今天工作比較忙，忘記了。"我如實回答。
婆婆臉色立刻變了："那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麼？"
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。
張俊文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他媽媽，臉色也不太好看。
"思雨，你這樣不太合適吧？"他開口了，"家裡這麼多人等著吃飯呢。"
我深吸了一口氣，感受著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。
這一刻，我突然想起了兩年前我們在咖啡廳里制定AA制規則時的情景。
那時候他說要追求平等，要做新時代的夫妻。
可現在呢？
"思雨，你倒是說句話啊。"婆婆催促道，"是不是覺得做飯太累了，不想做了？"
所有人都看著我，等待著我的回答。
我緩緩站起身，看著眼前這三張臉。
我知道，接下來我說的話，將會改變一切。
06
我看著婆婆期待中帶著不滿的眼神，看著張俊文理所當然的表情，突然覺得一切都很清晰了。
"我想問一個問題。"我的聲音很平靜，"我們家現在實行的是什麼制度？"
"什麼意思？"張俊文皺了皺眉。
"AA制。"我一字一句地說道，"我們結婚的時候約定的AA制，還算數嗎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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