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行,我想辦法。"我又一次說出了這句話。
可是這次,我真的沒錢了。信用卡已經刷爆,車也抵押了,我能借的地方都借遍了。
最後,我想到了曉芳的私房錢。她以為我不知道,其實我早就發現了她藏在書房保險柜里的15萬現金。那是她這些年偷偷攢的,說是留著應急用的。
那天晚上,趁曉芳加班,我打開了保險柜。
15萬現金整整齊齊地碼在那裡,每一張都是曉芳辛苦攢下的。我拿錢的時候,手都在抖。
第二天,我把錢給了晨輝。他千恩萬謝地走了,留下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。
三天後,曉芳發現了。
"陳晨峰!"她的尖叫聲幾乎要把房頂掀翻,"我的錢呢?我的15萬呢?"
我坐在沙發上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。
"你連我的私房錢都拿了?"曉芳衝過來,抓著我的衣領搖晃,"那是我留著看病救命的錢!你怎麼能拿走?"
"我會還給你的。"我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。
"還?你拿什麼還?"曉芳鬆開我,癱坐在地上,"陳晨峰,你看看我們的存款餘額,你自己看看!"
她把手機螢幕伸到我面前,銀行帳戶餘額顯示:6.5元。
6.5元。我們二十年的積蓄,就剩下6.5元。
"你滿意了嗎?"曉芳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,"為了你弟弟,你把我們的家都敗光了!"
我想說些什麼,但是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,像有什麼東西在撕裂我的心臟。
"曉芳...我...我胸口疼..."我捂著胸口,冷汗直冒。
"疼?你知道疼?我心疼了二十年!"曉芳站起來,冷冷地看著我,"陳晨峰,你活該!"
胸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,我感覺呼吸都困難了。這種疼痛和絕望交織在一起,讓我幾乎窒息。
我想起醫生曾經提醒過我,要注意心臟,避免劇烈情緒波動。可是現在,面對家庭的崩塌和妻子的絕望,我怎麼可能平靜得了?
"曉芳...救護車..."我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,然後眼前一黑,倒在了地上。
05
救護車的警報聲刺破了夜空,我在擔架上進進出出地失去意識。
隱約中,我聽到曉芳在跟醫生說話:"他有心臟病史,平時血壓也高,今天情緒激動就突然倒下了。"
"患者心肌梗塞面積較大,情況很危險,必須立即手術。"醫生的聲音很急促。
我想睜開眼睛看看曉芳,但是眼皮重得像鉛塊。胸口的疼痛一陣陣襲來,每一次疼痛都像有人在用刀子割我的心臟。
"手術費用大概需要15萬,這還不包括後續的治療費用。"醫生繼續說。
15萬。這個數字讓我瞬間清醒了一些。我們的帳戶里只有6.5元,哪來的15萬?
我努力想要說話,想要告訴醫生先保守治療,我們沒有那麼多錢。但是喉嚨里好像被什麼堵住了,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"家屬,請你儘快做決定,患者的情況等不了太久。"醫生催促著。
我用盡全力轉過頭,看到曉芳站在病床旁邊。她的臉色蒼白如紙,眼睛紅腫著,手裡緊緊握著手機。
她在看手機螢幕,我知道她在看什麼。那個讓我們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數字——6.5元。
曉芳抬起頭,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醫生。她的嘴唇在顫抖,眼中有著我從未見過的絕望和痛苦。
"大夫..."她開口了,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。
我的心跳加快了,不是因為病情,而是因為恐懼。我知道她要說什麼,我知道面對6.5元的存款餘額,她沒有選擇。
醫生等待著她的回答,整個急救室里的空氣都凝固了。
曉芳看著我,眼淚順著臉頰滑落,她深吸了一口氣,嘴唇動了動。
06
"不救了。"曉芳的聲音像冰碴子一樣,清晰地落在每個人的耳朵里,"家裡沒錢了。"
醫生愣住了,護士也愣住了,整個急救室里瞬間安靜得只剩下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。
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。不是因為死亡的恐懼,而是因為聽到了妻子親口說出這句話。
"家屬,你再考慮一下,患者的情況真的很危險..."醫生試圖勸說。
"考慮什麼?"曉芳苦笑著,舉起手機,"你看看,我們的存款餘額6塊5毛錢,連挂號費都不夠,還談什麼15萬的手術費?"
她轉過身看著我,眼裡沒有恨,只有深深的疲憊:"陳晨峰,你給弟弟花了227萬,現在輪到你自己了,你告訴我,這15萬從哪裡來?"
227萬。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具體的數字,原來我為了弟弟,真的花掉了227萬。
"家屬,可以找親戚朋友借錢,或者申請醫療救助..."醫生還在努力。
"借錢?"曉芳笑了,笑得眼淚都出來了,"我們已經把能借的都借光了,為了給他弟弟買房裝修交學費。"
她走到我身邊,伸手摸了摸我的臉:"陳晨峰,你知道嗎?昨天我去找你弟弟,想讓他幫忙想想辦法,畢竟那些錢都是為了他花的。"
我用盡全力想要說話,想要問她弟弟怎麼說。
"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?"曉芳的聲音開始顫抖,"他說,哥哥幫助弟弟是應該的,但是我們自己有困難了,就不能指望他。房貸壓力大,孩子上學費用高,他們也沒有餘錢。"
我感覺心臟被人狠狠踩了一腳,比心梗的疼痛更加劇烈。
"227萬,20年的積蓄,你弟弟一句謝謝都沒說,就把我們當成了理所當然的提款機。"曉芳擦掉眼淚,"現在輪到我們有困難了,他說愛莫能助。"
醫生看著這一幕,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。
"其實你知道嗎?如果你當初跟我商量,哪怕是坦白告訴我要給弟弟買房,我雖然會心疼錢,但還是會同意的。"曉芳坐在我旁邊,"可是你選擇了欺騙,選擇了背著我,甚至拿走我的私房錢。"
我想說對不起,想說我錯了,可是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。
"陳晨峰,你敗光了我們的家底,現在躺在這裡需要錢救命,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?"
07
曉芳的話讓我開始反思這一年來的所有決定。
我想起第一次晨輝來找我時,他確實很可憐,小慧也確實威脅要離婚。但是回過頭來看,我是不是被情緒綁架了?
192萬,不是小數目。我為什麼不和曉芳商量?即使她反對,我也應該讓她知道這件事,而不是偷偷摸摸地轉帳,然後編造謊言。
裝修的20萬,學費的15萬,每一次晨輝找我,我都毫不猶豫地答應。我以為這是哥哥應該做的,可是現在想想,我是不是太溺愛了?
晨輝結婚15年,為什麼沒有存下一分錢?為什麼買房的錢要哥哥出,裝修的錢要哥哥出,連孩子上學的錢都要哥哥出?
我是在幫助他,還是在害他?讓他覺得有個哥哥就可以不用努力,就可以理所當然地伸手要錢?
"你知道我最痛苦的是什麼嗎?"曉芳繼續說,"不是錢沒了,而是被最親近的人欺騙的感覺。"
我想起這些年來,每次曉芳問我錢的去向,我都在撒謊。投資失敗,生意虧本,朋友借錢,我編了一個又一個理由。
"我們結婚20年,我以為我了解你,以為你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。"曉芳的聲音越來越小,"可是為了你弟弟,你可以對我撒謊,可以背叛我們的婚姻,可以不顧我們的將來。"
是的,我背叛了我們的婚姻。婚姻應該建立在坦誠和信任的基礎上,可是我選擇了欺騙和隱瞞。
"如果你當初告訴我實話,哪怕我們會吵架,會冷戰,至少我知道自己嫁給了一個什麼樣的人。"曉芳看著我,"可是現在,我發現我根本不認識你。"
醫生看看我們,又看看時間,有些不耐煩了:"家屬,到底治不治?患者等不了太久了。"
曉芳沉默了很久,然後說:"大夫,能不能先保守治療?我想想辦法籌錢。"
聽到這話,我心裡湧起一絲暖流。即使我傷她這麼深,她還是沒有真的放棄我。
"保守治療風險很大,而且費用也不低,光是ICU一天就要幾千塊。"醫生搖搖頭。
幾千塊。我們帳戶里的6.5元,連一個小時的ICU都待不起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