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還在做最後的掙扎,人已經死了,火化了,死無對證!
老張看著她,眼神裡帶著一絲憐憫,冷冷地開口:「我們是不可能去驗陳浩的骨灰了。但是,張蘭,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?」
婆婆的哭喊聲一滯,茫然地看著他。
「陳浩在空難前一周,因為心臟不舒服,去醫院做過一次全面體檢。其中就包括了血液檢查。」
老張的聲音不大,但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樣砸在婆婆和陳陽的心上,「按照醫院規定,血液樣本會至少保留一個月。我們已經派人去醫院取證了,相信很快就能出結果。」
他頓了頓,目光鋒利如刀。
「你說,在他的血液里,會不會檢測出安定劑?」
這句話,徹底壓垮了婆婆。
她的瞳孔猛地放大,臉上所有的血色瞬間褪盡,變得像紙一樣慘白。
她想起來了。
陳浩確實去做過體檢!
當時她還催著他去,說身體是本錢,可她怎麼就忘了……忘了還有血液樣本這回事!
她所有的偽裝,在這一刻,徹底崩潰了。
她癱在地上,不再狡辯,只是發出野獸般絕望的號哭,嘴裡咒罵著我的名字,污言穢語,不堪入耳。
警察上前,給她和陳陽戴上了冰冷的手銬。
在被帶走的那一刻,陳陽突然回頭,死死地瞪著我,眼神像是要活吞了我。
「林舒宜!你不得好死!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!」
我看著他,一字一句地告訴他:
「我等著。」
因為這一世,我不會再給你們任何機會。
屬於我和樂樂的人生,才剛剛開始。
9
警笛聲遠去,房子裡恢復了寧靜。
我脫力地靠在牆上,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抽走了。
結束了。
這場糾纏了我兩世的噩夢,終於結束了。
老張留下來幫我處理後續事宜,他看著我蒼白的臉,遞過來一杯溫水。
「謝謝。」我接過水,指尖還在微微顫抖。
「應該是我謝謝你。」老張的表情很複雜,有敬佩,也有後怕,「如果不是你心細如髮,及時發現了這些線索,我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陳浩的死另有隱情。他們差一點……就得手了。」
我搖了搖頭,沒有說話。
我不是心細如髮,我只是用一條命,換來了看清真相的機會。
這個秘密,我將永遠埋在心底。
「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?」老張問。
「離開這裡。」我看著這個曾經承載了我所有幸福和痛苦的家,眼神平靜,「賣掉房子,帶樂樂回我老家,重新開始。」
這個城市,留給我的回憶太過沉重。
老張點了點頭,表示理解:「遠離是非之地也好,如果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忙的,隨時給我打電話。」
送走老張,我走進樂樂的房間。
小傢伙睡得很沉,似乎完全沒有被剛才的混亂驚擾。
我坐在他床邊,看著他安靜的睡顏,心中百感交集。
樂樂,媽媽終於保護好你了。
從今以後,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。
案件的進展比我想像得要快。
在如山的鐵證面前,陳陽的心理防線最先崩潰,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。
主謀是婆婆張蘭。
她本來就一直偏心小兒子。
沒和我結婚之前,陳浩還是很孝順的,基本對她和陳陽予取予求。
可和我在一起之後,陳浩就開始為我們這個小家打算了,後來事業有成買了房子,也只寫了我和他的名字。
張蘭心裡的不滿瘋狂堆積,她恨不再聽話的陳浩,也恨我這個讓陳浩不聽話的外地媳婦兒。
於是,一個惡毒的念頭在她心中滋生。
她從不正當渠道搞來了那些含有致幻成分的薰香和鎮靜藥物,以「助眠」為名,長期對陳浩進行毒害,導致陳浩精神恍惚,身體狀況越來越差。
如果陳浩沒有遇上空難,他就會在不久之後,因為心臟問題「意外猝死」。
因為,張蘭的本來目的,就是這套房子。
慢慢弄死陳浩,再弄死我,她就能借著樂樂監護人的身份,霸占房子,再找機會把房子給小兒子陳陽。
而那場導致陳浩意外死亡的空難,對她來說,是一個「意外卻巨大的驚喜」。
這下,她不僅能幫小兒子拿到房子,還能霸占巨額賠償金。
於是,她把弄死我的計劃提前了。
聽到這些,我只覺得遍體生寒。
我無法想像,一個母親,是懷著怎樣惡毒的心,去算計自己親生兒子的性命。
最終,婆婆張蘭因故意殺人罪,被判處死刑。
陳陽作為從犯,也被判了無期徒刑。
那筆六百八十萬的賠償金,在兜兜轉轉之後,終於回到了我和樂樂的手中。
我很快賣掉了房子,辦好了樂樂的轉學手續,帶著他離開了這座傷心之城。
10
我們回到了我的家鄉,一個寧靜的江南小城。
我用手裡的錢,在樂樂學校附近買了一套不大但很溫馨的房子,剩下的錢存進銀行,足夠我們母子安穩度日。
沒有了婆婆和小叔子,樂樂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活潑開朗。
他在新的學校交到了很多好朋友,學習成績也在穩步攀升。
看著他每天背著書包,高高興興出門,快快樂樂回家的樣子,我知道,我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。
周末,我會帶他去公園放風箏,去圖書館看書,或者就在家裡, 我做飯,他幫我擇菜,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,溫暖而安逸。
這樣的生活,平淡得像一杯白開水, 卻是我兩輩子都求之不得的幸福。
這天,我正在廚房準備晚飯, 樂樂從書房跑出來,手裡拿著一張畫。
「媽媽,你看!」
畫上, 是兩個手牽著手的人,一個大⼈,一個⼩人, 背景是藍天白雲, 還有⼀棟漂亮的小房子。
「這是我和媽媽。」樂樂指著畫,一臉驕傲地說, 「⽼師今天讓我們畫《我的家》。」
我的眼眶一熱,把他緊緊抱進懷裡。
「樂樂畫得真好,這就是我們的家。」
「媽媽, 我會永遠保護你的。」小小的他,⽤稚嫩卻無⽐認真的聲音對我說。
我的眼淚, 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。
我親了親他的額頭, 笑著說:「好。我們互相保護。」
一年後, 我接到了老張的電話。
他說, 張蘭在執⾏死刑前, 申請⻅我一⾯。
只是被我拒絕了。
最終,她托老張給我帶了一句話。
她說:「林舒宜, 我不後悔殺了我⼉⼦,我只後悔,沒能早點連你一起弄死。」
聽完,我久久沒有說話。
電話那頭的老張有些擔心:「舒宜,你沒事吧?」
我笑了笑, 看著窗外正和夥伴們瘋跑的樂樂,輕聲說:「我沒事, 老張,都過去了。」
是的, 都過去了。
仇恨也好,痛苦也罷, 都隨著那個惡毒的女人的死亡,徹底煙消雲散。
她到死都不知悔改,但這已經不重要了。
重要的是, 我和我的孩子,活了下來, 並且會活得很好。
夕陽西下,金⾊的餘暉灑滿⼤地。
我衝著樓下的樂樂喊道:「樂樂, 回家吃飯啦!」
「來啦」
他揮著⼿, 笑著向我跑來。
那⼀刻,我終於明白, 重生的意義,不是為了復仇,而是為了守護。
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、平淡的幸福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