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媽，我已經聯繫好了，明天就送您去福康養老院。"李明軒的話如同晴天霹靂，在客廳里炸響。
65歲的李秀芳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養了35年的兒子，手中正在織的毛衣掉在了地上。她想像過很多種晚年生活，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。
"明軒，媽身體還好，為什麼要去養老院？"李秀芳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"媽，您看您現在腿腳不便，我們工作又忙，照顧不周。養老院有專業護理，您在那裡會更好。"李明軒避開母親的目光，語氣中透著不容商量的堅決。
"可是那裡一個月要四千多，咱們..."
"錢的事您別擔心，我們會解決的。"李明軒打斷了母親的話，轉身向臥室走去，"您收拾一下東西吧，明天上午我來接您。"
李秀芳呆呆地坐在沙發上，看著茶几上那張養老院的宣傳冊，上面寫著"溫馨如家，專業護理"的字樣，她的心卻如墜冰窟。
01
時間仿佛倒流到了35年前那個雪花紛飛的冬夜。李秀芳緊緊抱著剛出生的李明軒，看著他粉嫩的小臉，心中湧起無盡的柔情。那時的李大強還在世，一家三口雖然不富裕，但溫馨幸福。
"秀芳，咱們的兒子一定要好好培養，將來讓他有出息。"李大強輕撫著嬰兒的小手，眼中滿是慈愛。
為了給李明軒最好的教育，李秀芳省吃儉用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兒子身上。從小學到大學，她從不讓兒子擔心學費和生活費。即使自己穿著打補丁的衣服，也要給兒子買最好的文具和書籍。
李明軒確實爭氣，大學畢業後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，月薪八千。李秀芳為兒子感到驕傲，覺得這些年的付出都值得了。
五年前李大強突然病逝，李秀芳一夜之間成了寡婦。李明軒那時剛結婚不久，新婚的甜蜜和失父的痛苦交織在一起，讓這個家庭經歷了一段艱難時期。
"媽，以後我就是這個家的頂樑柱了，您放心，我會照顧好您的。"李明軒拉著母親的手，眼中含淚地承諾。
那一刻，李秀芳相信兒子的話是真心的。她把丈夫留下的十萬塊錢全部給了兒子，希望能減輕他的負擔。李明軒接過錢時，緊緊擁抱了母親，"媽，您的恩情，我這輩子都報答不完。"
兩年前，李明軒提出要買房子。那套120平米的房子總價一百二十萬，首付四十萬，月供7680元。李秀芳二話不說，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積蓄幫兒子湊首付。
"媽，這房子以後就是咱們的家，您在這裡安度晚年。"李明軒拿著房產證，激動地對母親說。
李秀芳看著嶄新的房子，心中滿是幸福。她覺得這輩子最大的成就，就是把兒子培養成了有房有車的好男人。為了幫兒子還房貸，她每個月都會從自己2800元的退休金中拿出2000元給兒子。
"媽，您這樣我心裡過意不去。"李明軒接過錢時會這樣說。
"傻孩子，花媽的錢有什麼過意不去的？只要你們小兩口過得好，媽就滿足了。"李秀芳總是這樣回答，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。
那時候的李秀芳，從未想過有一天兒子會把她送到養老院。她以為血濃於水的親情是這世界上最牢固的紐帶，以為自己的付出會換來兒子的孝順和陪伴。
02
轉機出現在半年前。李秀芳因為膝蓋疼痛去醫院檢查，被診斷為骨質疏鬆引起的關節炎。醫生建議她多休息，避免長時間站立和行走。這個診斷改變了家裡的氣氛。
"媽現在行動不便，需要人照顧。"王曉娟對丈夫抱怨道，"我上班已經夠累的了，回家還要伺候老人，真的吃不消。"
李秀芳聽到這話，心裡很不是滋味。她儘量減少對兒媳的麻煩，能自己做的事情絕不麻煩別人。但是膝蓋的疼痛讓她行動確實不如從前利索。
"要不我們請個保姆？"李明軒提議。
"請保姆一個月要三千多，咱們的房貸壓力本來就大，哪裡來的多餘錢？"王曉娟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。
李秀芳聽在耳里，疼在心裡。她主動提出："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，不用請保姆。"
但是現實並沒有因為她的體諒而變得輕鬆。李秀芳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，有時候膝蓋疼得厲害，連起床都困難。王曉娟開始頻繁地抱怨，說照顧老人影響了自己的工作和休息。
"明軒，你看咱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。"王曉娟私下裡對丈夫說，"我朋友介紹的那個養老院挺好的，專業護理，咱媽在那裡會更舒服。"
李明軒開始動搖了。房貸的壓力、妻子的抱怨、母親的病情，這些問題交織在一起，讓他感到窒息。他開始頻繁地加班，回家也總是愁眉苦臉。
"兒子，是不是媽給你們添麻煩了？"李秀芳試探性地問。
"沒有的事，媽，您想多了。"李明軒嘴上這麼說，但眼神躲閃，讓李秀芳更加不安。
家裡的氛圍變得越來越緊張。王曉娟開始明里暗裡地暗示李秀芳應該去養老院，而李明軒則在母親和妻子之間左右為難。
經濟壓力也在這時候達到了峰值。李明軒的公司效益不好，獎金減少了一半。每個月7680元的房貸成了壓在心頭的一座大山。
"媽，您看能不能再幫我們一把？"李明軒硬著頭皮向母親開口，"我這個月獎金少了，房貸有點緊張。"
李秀芳毫不猶豫地拿出了自己僅有的一千塊錢，"兒子，媽就這麼多了，你先拿去用。"
看著母親顫抖著從小包里掏出皺巴巴的鈔票，李明軒心裡五味雜陳。但是現實的壓力讓他顧不得心疼，接過錢後匆匆離開了房間。
03
矛盾在一個月前徹底爆發。那天晚上，李小雨因為作業問題哭鬧不止，王曉娟工作了一天已經很疲憊，孩子的哭聲讓她情緒崩潰。
"都是你奶奶在家，我們都不能好好休息！"王曉娟衝著李明軒大喊，"這個家裡到處都是老人的藥味，孩子都不願意在家裡待！"
李秀芳聽到這話，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，關上門後無聲地流淚。她知道自己確實給這個家帶來了麻煩，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第二天，李明軒找到母親，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："媽，我們商量一件事。"
"什麼事？"李秀芳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"我們覺得您去養老院可能更合適。那裡有專業的護理，有同齡的朋友，您會過得更好。"李明軒說這話時不敢看母親的眼睛。
"我不去。"李秀芳的回答很堅決，"我就要在家裡，和你們在一起。"
"媽，您聽我說..."李明軒試圖勸說。
"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！"李秀芳第一次對兒子發脾氣，"我養了你35年，難道你就不能照顧我幾年嗎？"
這句話像一根刺，深深地扎進了李明軒的心裡。但是妻子的壓力和經濟的負擔讓他無法退縮。
"媽，您別這樣說。我們不是不想照顧您，是真的沒有能力給您最好的照顧。"李明軒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家裡的氣氛壓抑得可怕。李秀芳不再主動和兒子兒媳說話，而李明軒也顯得心事重重。王曉娟則在一旁不斷地煽風點火，堅持認為送老人去養老院是最好的選擇。
"明軒，你看咱媽現在的狀態，在家裡也不開心，還不如去養老院呢。"王曉娟勸說道。
李明軒被折磨得心力交瘁。一邊是從小養育自己的母親，一邊是朝夕相處的妻子，他感覺自己被撕成了兩半。
最終，現實的壓力戰勝了內心的掙扎。李明軒偷偷聯繫了福康養老院，了解了收費標準和護理服務。當得知每月費用是4200元時，他的心又開始打鼓。
"這錢從哪裡來？"李明軒問妻子。
"不是還有咱媽的退休金嗎？她每個月2800，再加上咱們補貼一點，夠了。"王曉娟算得很清楚。
李明軒意識到，如果母親去了養老院，不僅不用再補貼家裡，反而可能還要往外貼錢。但是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。
04
李秀芳被送到福康養老院的那一天，天空下著濛濛細雨。她坐在輪椅上，看著越來越遠的家，心如死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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