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抬起頭，臉上最後一絲溫情也消失殆盡，取而代代的是猙獰的威脅。
「林晚，我警告你，你要是今天不把賣房的錢交出來，我就去你公司鬧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！看你以後還怎麼做人！」
我看著他扭曲的面孔，心裡最後一點溫度也涼了下去。
我默默地拿出手機，按下了錄音鍵，然後舉到他面前。
「你剛才說什麼？我沒聽清，你再說一遍。」
李軍的表情僵住了。
他看著我手機上閃爍的錄音圖標，眼神里第一次出現了慌亂。
「你……你算計我？」
「這不叫算計，叫取證。」我一字一句地告訴他，「你剛才的話，已經構成了恐嚇。我可以報警。」
他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樣，呆呆地看著我，嘴唇翕動，卻說不出話。
我拉開門，對著門外做了一個「請」的手勢。
「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，你走吧。」
「林晚，你……」
「滾。」
我用盡全身力氣，將他推出了門外，然後重重地關上了門。
靠在門板上，我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，緩緩地滑坐到地上。
眼淚，終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。
第二天，我的世界就炸了。
各種親戚的電話像催命符一樣接踵而至。
率先打來的是李軍的大姑。
「林晚啊，你怎麼這麼不懂事？兩口子過日子，哪有不磕磕碰碰的？你怎麼能把房子賣了呢？你讓李軍他們一家老小住哪兒去啊？」
她的語氣充滿了長輩式的說教和指責。
「大姑，那是我自己的房子。」我耐著性子解釋。
「什麼你的我的！結了婚就是一家的！你這麼做，太傷人了！趕緊回去給婆婆道個歉，這事就算過去了。」
道歉？
我為什麼要道歉？
我直接掛了電話，然後拉黑。
緊接著，李軍的二舅，三嬸，各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輪番上陣。
他們的話術如出一轍，顛倒黑白，混淆是非。
在他們的嘴裡，我成了一個嫌貧愛富，不孝公婆，捲款私逃的惡毒媳婦。
而李軍一家，則是被我欺負得無家可歸的可憐人。
我沒有再解釋，解釋是徒勞的。
我只是默默地，把那些號碼一個個拖進了黑名單。
整個世界終於清凈了。
但我知道，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果然，李軍的信息來了。
「林晚，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做的好事了。你滿意了？趕緊帶著錢回來給我爸媽認錯，不然有你好看的。」
赤裸裸的威脅。
我看著那條信息，心裡一片冰寒。
沒有絲毫猶豫，我把他也拉黑了。
我以為切斷了所有聯繫，就能隔絕掉那些污穢。
但我錯了。
他們把黑手，伸向了我的軟肋——樂樂。
幼兒園老師給我打電話的時候，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
「樂樂媽媽，您方便來一趟學校嗎？樂樂今天在學校跟小朋友打架了。」
我趕到幼兒園的時候，樂樂正一個人坐在角落裡，抱著膝蓋，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臉上還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。
我的血一下子衝上了頭頂。
「怎麼回事？」我問老師，聲音都在發抖。
老師一臉為難：「是跟李軍舅舅家的孩子，小寶打起來的。聽說是小寶罵樂樂，說她媽媽是壞女人，不要爸爸了，樂樂就推了他一下，然後小寶就打了樂樂……」
李軍舅舅家的孩子。
又是他們李家的人。
我胸口堵著一團火，燒得我五臟六腑都疼。
我抱起樂樂，親了親她紅腫的臉頰。
「樂樂，告訴媽媽，疼不疼？」
樂樂搖搖頭，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。
「媽媽，他們說你是壞女人，你不是。」她哽咽著說。
我的心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，疼得無法呼吸。
我把樂樂交給老師，讓她幫忙照顧一下。
然後，我轉身走出了幼兒園。
我直接殺到了李軍舅舅家。
開門的是他舅媽，看到我，一臉的幸災樂禍。
「喲，這不是我們李家的『好媳婦』嗎？怎麼有空到我們這兒來了？」
我懶得跟她廢話，直接推開她走了進去。
客廳里，那個叫小寶的男孩正在看動畫片，吃著零食，臉上沒有絲毫愧疚。
李軍的舅舅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，看到我，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。
「誰讓你進來的？」
「我來問問，是誰教你家孩子在幼兒園造謠打人的？」我開門見山，聲音冷得掉冰渣。
「什麼造謠？我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？」舅媽在後面陰陽怪氣地說，「你自己做的好事，還不讓人說了？」
「成年人之間的事，無論對錯，都輪不到你們把髒水潑到一個五歲的孩子身上。」我的目光掃過他們每一個人，「今天，你們必須為打了我女兒這件事，給我一個說法。」
「說法？你想要什麼說法？」李軍舅舅終於站了起來，比我高出一個頭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，「一個丫頭片子，打一下怎麼了？金貴得很？」
我看著他那副醜惡的嘴臉，氣得渾身發抖。
我什麼都沒說，只是拿出手機，當著他們的面，撥通了110。
「喂，警察同志嗎？我要報警。我女兒在幼兒園被同學毆打，現在對方家長不僅不道歉，還對我進行人身威脅，地址是……」
我的話還沒說完，李軍舅舅的臉色就變了。
他一把搶過我的手機，掛斷了電話。
「你瘋了？為這點小事報警？」
「小事？」我冷笑，「我女兒的臉都被打腫了，在你眼裡是小事？看來，只有等警察來了，我們才能好好談談，什麼是大事，什麼是小事了。」
我的氣勢前所未有的強硬。
他們一家人，都被我鎮住了。
舅媽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，喏喏不敢言。
我拿回自己的手機，看著他們，一字一句地警告。
「我告訴你們，從今天起，誰要是再敢動我女兒一根手指頭，或者在她面前說三道四，我不會再像今天這麼客氣。」
「我們法庭上見。」
說完，我轉身就走，沒有再看他們一眼。
走出那棟令人作嘔的樓，我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。
我不是不害怕。
但我更清楚，面對這群毫無底線的惡人，軟弱和退讓，只會換來他們變本加厲的欺凌。
為了樂樂，我必須變成一個渾身長滿尖刺的母親。
為了彌補樂樂受的委屈，我帶她去了一家她念叨了很久的海鮮自助餐廳。
看著她剝著蝦，吃得滿嘴是油，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，我心裡那塊被陰霾籠罩的地方，終於透進了一絲光。
「媽媽，這個大蝦真好吃。」
「好吃就多吃點。」
我給她倒了一杯果汁，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，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。
只要我的女兒開心，我做的一切都值得。
這頓飯，仿佛是一個新的開始。
賣房的錢已經全部到帳，除去還給父母的，還剩下一筆相當可觀的數目。
這筆錢，是我和樂樂未來的保障。
我不再像以前那樣，把每一分錢都精打細算地用在那個所謂的「家」上。
我諮詢了專業的理財顧問，將大部分資金做了穩健的投資。
又諮詢了律師，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。
剩下的錢，我決定用來投資自己和樂樂。
我給自己報了一個插花班和烘焙班，都是我以前想學卻沒時間學的。
我給樂樂報了她最喜歡的芭蕾舞和鋼琴課。
新的生活，在忙碌和充實中展開。
在興趣班裡，我認識了很多新朋友。
她們大多是和我一樣的母親，我們有很多共同話題。
她們聽了我的遭遇，沒有指責，沒有說教，只有心疼和支持。
「晚晚，你做得對！對那種家庭，就該早點脫離苦海！」
「就是，女人就該為自己活，你現在這樣，又美又能幹，不知道多瀟洒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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