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麗的臉色,終於從囂張變成了徹底的慌亂。
她沒想到,我這個她眼中的糊塗老太婆,竟然一步步都算計好了。
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她語無倫次,見講理不成,便開始撒潑。
一屁股坐在地上,拍著大腿,又哭又嚎。
「沒天理了啊!婆婆算計兒媳婦啊!」
「我不想活了啊!」
我冷漠地看著她的表演,不為所動。
我轉頭對林悅說。
「悅悅,報警。」
「就說有人私闖民宅,尋釁滋事。」
林浩見狀,還想上來打親情牌。
「媽!您別這樣,我們……」
「啪!」
我用盡全身力氣,狠狠一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。
清脆的響聲,讓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「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!」
我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,但眼神卻無比堅定。
「從你們決定換掉我救命藥的那一刻起,你我母子情分,就徹底斷了!」
警察很快就來了。
在了解了基本情況,並聽了那段錄音之後,警察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。
他們對林浩和張麗進行了嚴厲的警告。
我們家的動靜,早就引來了鄰居的圍觀。
在街坊四鄰指指點點的目光中,在眾人鄙夷的議論聲中,林浩和張麗,灰頭土臉地被趕出了家門。
大門「砰」的一聲關上,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嘈雜。
我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,巨大的疲憊感席捲全身。
我靠在女兒的懷裡,眼淚再次滑落。
但這一次,不是悲傷,也不是憤怒。
是解脫。
是前所未有的輕鬆。
被趕出家門後,林浩和張麗的生活,瞬間從雲端跌入了泥潭。
他們原本計劃得很好,拿到我給的30萬,再把我的房子一賣,就能輕鬆實現財富自由。
可如今,竹籃打水一場空。
他們沒有地方去,只能在城中村租了一間陰暗潮濕的小單間。
失去了我這個「提款機」,他們之前那種大手大腳的生活方式,再也無法維持。
張麗把所有的怨氣,都撒在了林浩身上。
家裡每天都充斥著她的咒罵聲。
「你個窩囊廢!連自己媽都搞不定!」
「要不是你沒用,我們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?」
林浩一開始還忍著,後來也開始反唇相譏。
兩人從三天一小吵,變成了每天一小打,家裡雞飛狗跳,不得安寧。
林浩換藥算計親媽的醜事,不知道被誰傳了出去。
公司里,同事們都對他指指點點,避之不及。
領導也找他談話,言語間滿是敲打。
那30萬,本是他們東山再起的資本。
可他們急於翻本,被人騙去搞什麼投資,賠得血本無歸。
為了還債,也為了維持張麗那可笑的消費水平,他們的日子過得捉襟見肘。
張麗想回娘家求助,卻被她那同樣精明的父母和哥嫂,冷嘲熱諷地趕了出來。
沒有人願意接納這個燙手的山芋。
走投無路的林浩,開始瘋狂地給我打電話,發微信。
但電話,我早就拉黑了。
微信,也刪除了。
他們不死心,又跑到我家門口來騷擾。
但林悅早就料到了這一步,提前找了物業,請了保安。
他們連我們家的大門都靠近不了。
失去了穩定的經濟來源,失去了體面的住所,失去了所有人的尊重。
他們曾經引以為傲的生活,碎成了一地雞毛。
這一切,都是他們咎由自取。
在把那對惡毒的夫妻趕走後,我的生活終於回歸了平靜。
我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那套承載了太多痛苦回憶的房子賣掉了。
賣房的錢,我一分都沒留給林浩。
我把大部分錢存了定期,留作自己的養老保障。
剩下的,我交給了林悅。
我們母女倆,在另一個安靜的城市,買了一套溫馨的小戶型。
新家不大,但陽光很好。
林悅幫我在附近的老年大學報了名,我開始學習年輕時就喜歡的書法和國畫。
我的生活,一下子變得充實而有意義。
我結交了很多新朋友,大家一起上課,一起在公園裡散步,臉上重新找回了久違的笑容。
我把我過去幾十年里,虧欠女兒的母愛,一點一滴,加倍地補償給她。
我給女兒和女婿買了一輛新車,方便他們上下班。
我拿出錢來,支持女婿開創自己的事業。
周末的時候,母女倆會一起去逛街,一起去旅遊,看遍了祖國的大好河山。
我們去了雲南,看了蒼山洱海。
我們去了北京,登上了長城。
每到一個地方,我們都會拍很多照片。
照片上,我的笑容燦爛而真實。
我常常在想,如果不是那通意外聽到的電話,我可能到死都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裡。
我會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那個不孝子,然後在他和惡媳的「照料」下,悽慘地癱瘓在床,直到死去。
是女兒,給了我第二次生命。
也是這場劫難,讓我徹底醒悟。
親情,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無條件索取,而是需要雙方共同經營和維護的雙向奔赴。
血緣,並不能成為綁架和傷害的藉口。
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,我鄭重地向林悅道了歉。
為我過去幾十年的偏心,為我的糊塗,為我對她的忽視和虧欠。
林悅抱著我,眼圈紅了。
她說:「媽,都過去了。只要你現在好好的,比什麼都強。」
我們母女倆的心結,在那個溫暖的下午,徹底解開了。
就在我以為,林浩和張麗會徹底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時,他們卻又找上門來了。
那是一個傍晚,我和林悅剛吃完飯在樓下散步。
兩個形容枯槁、衣衫襤褸的人,突然衝到我面前,「噗通」一聲跪了下來。
是林浩和張麗。
他們的樣子,和我記憶中那對光鮮亮麗的夫妻,判若兩人。
「媽!我錯了!我們真的知道錯了!」
林浩抱著我的腿,痛哭流涕。
他聲淚俱下地講述著他們這段時間的悲慘遭遇。
投資失敗,身負巨債,被債主追得像過街老鼠,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。
張麗也一改往日的囂張,跪在地上,左右開弓地扇著自己的耳光。
「媽,都是我鬼迷心竅!是我不是人!求求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!」
「我發誓,我以後一定改過自新,好好孝順您!」
他們在我面前,上演著一出苦情大戲。
若是以前,我或許會心軟。
但現在,我的內心毫無波瀾,平靜得像一潭死水。
我只是冷漠地看著他們表演,看著他們為了錢,可以如此沒有尊嚴。
林悅擋在了我的身前,像一頭保護幼崽的母獅。
她的眼神冰冷而銳利。
「現在說這些,太晚了。」
「當初你們換藥的時候,怎麼沒想過會有今天?」
林浩和張麗的哭聲一滯。
我撥開女兒的手,向前走了一步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。
我開口,只說了一句話。
「我所有的財產,在我死後,都會由林悅一個人繼承。」
「你們,和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。」
我的聲音很輕,卻像一把重錘,徹底擊碎了他們最後的希望。
我看見他們眼中瞬間熄滅的光,看見了那份徹頭徹尾的絕望。
我沒有再多看他們一眼,轉身,和林悅一起,走進了單元樓。
隨著防盜門的緩緩關上,我也徹底關上了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。
那次之後,我再也沒有見過林浩和張麗。
後來,從一些遠房親戚的口中,我零星聽到了一些關於他們的消息。
他們的婚姻,因為債務問題和無休止的爭吵,最終走到了盡頭。
兩人離了婚,不歡而散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