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張牙舞爪地就要上來撕毀協議書，被程菲菲冷靜地攔住了。
「吳女士，請您冷靜。這份協議只是初稿，如果您對財產分割有異議，我們可以法庭上見。」
家裡亂成一鍋粥。
吳秀蓮的咒罵，顧遠航的哀求，顧遠鵬的幫腔。
而我，置身事外一般，冷眼旁觀。
就在他們手忙腳亂、焦頭爛額的時候，我的手機響了。
是那個「好運連連婚慶」的業務電話。
我走到陽台，接起了電話。
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男聲，聲音壓得很低，顯得很神秘。
「喂，是『好運連連』嗎？我有個單子，價格好說，但要求比較特殊。」
「您說。」
「我要在你們那輛粉色的車上貼廣告，全城巡遊三天。」
「貼什麼廣告？」
「宏圖地產，開業大吉。」
宏圖地產！
我的心猛地一跳，一股狂喜瞬間衝散了所有的陰霾。
我那做廣告策劃總監的職業嗅覺，在這一刻被激發到了極致。
宏圖地產，是顧遠鵬新婚岳父那家「錦繡房產」的死對頭！兩家公司為了一個新樓盤的項目，最近在本地媒體上斗得你死我活。
這哪裡是匿名單子，這分明是天上掉下來的神兵利器！
我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。
「可以，沒問題。巡遊路線有什麼要求嗎？」
「有，」「必須經過錦繡房產的公司大樓，每天至少三次，最好是上下班高峰期。」
「好的，成交。」
掛了電話，我轉身回到客廳。
顧遠航還在試圖勸說我，說他已經知道錯了，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。
我看著他虛偽的臉，突然覺得很可笑。
我沒理他，直接拿起我的車鑰匙。
「我去公司一趟。」
半個小時後，我的那輛粉色座駕，車身上的「好運連連婚慶」被嶄新的廣告覆蓋。
「熱烈祝賀宏圖地產盛大開業！開業酬賓，全場八折！」
巨大的紅色橫幅，金色的字體，比之前的婚慶廣告還要扎眼一百倍。
我親自開車，戴上墨鏡，將車載音響開到最大，循環播放著「宏圖地產，財源廣進，開業大酬賓」的廣告詞。
我特意繞著市中心最繁華的幾條路開。
中午十二點，我準時將車開到了錦繡房產的公司樓下。
正值午休時間，大樓里不斷有人進進出出。
所有人都被這輛招搖的廣告車吸引了目光，紛紛駐足圍觀，拿出手機拍照。
我看到，在十八樓的總裁辦公室，一扇窗戶猛地被推開。
一個男人站在窗前，臉色鐵青地指著樓下，似乎在咆哮著什麼。
那個人，正是顧遠鵬的岳父。
我的手機再次瘋狂地響了起來。
這次，是小叔子的新婚妻子，那個昨天還哭著要十萬精神損失費的新娘。
電話一接通，就是一陣破口大罵。
「沈念薇你這個賤人！你是不是瘋了！你開著我老公的婚車，去給我們的死對頭打廣告！你安的什麼心！」
我沒有掛斷，而是按下了免提鍵。
然後，我把手機舉到了正在一旁勸我回家的顧遠航和剛趕來的吳秀蓮面前。
讓他們清清楚楚地聽著，電話那頭，他們引以為傲的「好兒媳」是怎樣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的。
我看著顧遠航和吳秀蓮瞬間慘白的臉，心中湧起一股大仇得報的、淋漓盡致的爽快。
這才只是個開始。
「沈念薇！你馬上把車開走！你聽見沒有！」
電話里，顧遠鵬妻子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。
「我爸快被你氣出心臟病了！他說……他說如果今天之內不解決這件事，就讓我跟顧遠鵬離婚！」
離婚？
新婚第二天，就鬧到要離婚的地步。
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。
我對著手機，用一種無辜又無奈的語氣說：「弟妹，這我可做不了主。我跟廣告商簽了合同的，為期三天。現在毀約，違約金可是個大數目。要不，你們先把違約金付了？」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，然後是惡狠狠的一句「你給我等著！」，接著電話就被掛斷了。
顧遠航和吳秀蓮已經完全懵了，他們顯然沒料到，一場他們眼中的「家庭小矛盾」，會發酵成一場毀滅性的災難。
「念薇……這…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？」顧遠航的聲音都在發抖。
我收起手機，冷漠地瞥了他一眼。
「就像你聽到的這樣。我開了家公司，接了筆生意，僅此而已。」
「你……你這是要把遠鵬往死里逼啊！」吳秀蓮終於反應過來，指著我的鼻子尖叫。
「逼他？」我冷笑一聲，「當初你們逼我把車交出來的時候，想過會是這個後果嗎？當初你兒子打我的時候，想過我是怎麼想的嗎？」
「吳秀蓮，顧遠航，這是你們欠我的。」
我發動汽車，在一眾人複雜的目光中，揚長而去。
那天下午，顧遠鵬的婚姻危機徹底爆發。
據說，他被岳父叫到辦公室，劈頭蓋臉地痛罵了一個小時，罵他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，罵他們顧家就是一群想攀高枝的窮光蛋。
他岳父給了他最後通牒：要麼，讓他那個「瘋子嫂子」立刻消失；要麼，他和他女兒的婚姻立刻消失。
顧遠鵬走投無路，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跑回了家。
然後，顧家上演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場內訌。
我回到家時，隔著防盜門，都能聽到裡面傳來的巨大爭吵聲。
「都是你！媽！都是你非要貪那個小便宜！非要逼著嫂子把車拿出來！現在好了，我的工作，我的老婆，全都要沒了！」
這是顧遠鵬的聲音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和怨恨。他第一次，對他那個視若珍寶的媽大吼大叫。
「我……我怎麼知道她會搞出這種事！她就是個喪門星！娶了她我們家就沒好事！」吳秀蓮的聲音又急又氣，還帶著一絲被兒子吼了的委屈。
「她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？上次工資卡的事她就敢去辦公證！你還去惹她！現在你滿意了？你把我一輩子都毀了！」
「你個不孝子！你現在怪起我來了？當初是誰眼饞那輛車，在我跟前念叨了好幾天的？」
「我……」
我站在門口，靜靜地聽著。
這場狗咬狗的大戲，比任何電影都精彩。
我拿出手機，打開了一個APP。
螢幕上，清晰地顯示著客廳里的實時監控畫面。
那是上次財產公證風波後，我為了防止他們再有什麼過激行為，偷偷安裝的針孔攝像頭。
我看著畫面里，我最疼愛的兒子指著自己的鼻子罵，吳秀蓮的臉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。
顧遠航夾在中間，試圖勸架，卻被顧遠鵬一把推開。
「你給我滾開！你這個窩囊廢！連自己老婆都管不住！你還有臉說我？」
我戴上耳機，調大音量，一邊「欣賞」著這場家庭倫理劇，一邊動手，將這段最精彩的爭吵錄音剪輯了下來。
然後，我用一個匿名的郵箱帳號，把這段錄音，連同昨天婚禮現場的「廣告車」視頻，一起打包，發送給了顧遠鵬的妻子。
郵件標題是：【送你看清一家人的真面目】
做完這一切，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，感覺連日來堵在胸口的鬱氣都消散了不少。
我不是劊子手，我只是個搬運工。
我把他們原本醜陋的嘴臉，原封不動地展示給他們想要巴結的人看而已。
第二天，我聽說，顧遠鵬被他老婆掃地出門了。
新婚不到一周，就面臨分居的窘境。
又過了兩天，吳秀蓮因為急火攻心，高血壓犯了，直接暈倒在家，被送進了醫院。
顧遠航給我打電話，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哀求。
「念薇，媽住院了，你……你能不能回來看看她？家裡現在一團亂……」
我聽著他毫無誠意的請求，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然後，拉黑。
你們的爛攤子，憑什麼要我來收拾？
顧遠航發現局勢徹底失控了。
電話打不通，微信被拉黑。
他開始了我預料中的「溫情攻勢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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