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敏敏，媽有事跟你商量。"
媽媽推開我家的門，臉上帶著我熟悉的那種表情——有話要說，但又在斟酌措辭。
我正在廚房洗碗，聽到聲音後擦了擦手走出來。
"媽，什麼事啊？"我心裡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"你哥的婚期定了，下個月就結婚。"媽媽在沙發上坐下，看起來有些疲憊。
我點點頭，這事早就在意料之中。哥哥李曉剛今年28了，女朋友處了兩年，結婚是遲早的事。
"那挺好的，終於要娶媳婦了。"我說著，但心裡那種不安感越來越強烈。
媽媽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後看向我："敏敏，你知道現在結婚要花多少錢嗎？光彩禮就得二十萬，還有酒席、新房裝修..."
我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。一年前的那件事，突然清晰地浮現在我腦海里。
那50萬拆遷款，和媽媽讓我對外只說5萬的叮囑。
01
一年前的那個下午，我永遠不會忘記。
老家的拆遷款終於下來了，爸爸李強興奮地打電話通知我和王磊回去分錢。
"總共260萬，按照協議，你們兄妹倆一人分100萬，剩下的我和你媽養老用。"爸爸拿著銀行卡，臉上滿是笑容。
哥哥李曉剛當時還沒談女朋友，拿到錢就說要先存著，以後買房用。
輪到我的時候，爸媽卻突然對視了一眼。
"敏敏，我們商量了一下。"媽媽張慧拉著我的手說，"你已經嫁人了，夫家條件也不錯，用不著那麼多錢。我們先給你50萬，剩下的50萬等你哥結婚用完了再給你。"
我當時就愣住了。"為什麼？說好的一人100萬，怎麼能臨時改變？"
"這不是為了你好嗎？"爸爸的聲音有些不耐煩，"錢在我們手裡保險，你拿太多錢，萬一你婆家知道了，還不得想著法子要錢？"
王磊在旁邊想說話，被我攔住了。
"那也不能說話不算話啊。"我據理力爭。
媽媽嘆了口氣："好好好，50萬就50萬，但是有個條件。"
她壓低聲音說："對外你就說我們只給了你5萬，其他的一律不許說。你哥哥那邊也是，他的錢也不能讓外人知道具體數目。"
"為什麼要隱瞞？"我不解。
"財不外露的道理你不懂嗎？"爸爸嚴肅地說，"現在外面多少人眼紅，知道你有錢，各種借錢的、投資的，還不得煩死你？就說5萬，誰也不會惦記。"
當時的我覺得爸媽說得有道理，雖然少拿了50萬心裡不舒服，但50萬也不算少了。
於是我點頭答應了。
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，王磊問我："你覺得你爸媽是真的為你好嗎？"
我沉默了很久，最後只說了一句："至少現在是給了50萬。"
但心裡那個疑問，卻從那時候開始就埋下了種子。
02
拿到這50萬後，我和王磊的生活確實發生了很大變化。
我們原本住的是租來的兩室一廳，房租每月2800，雖然不算太貴，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。
有了這筆錢，我們很快就付了首付，買了一套85平的兩居室。
"敏敏，這房子真不錯，採光好，戶型也正。"王磊看著新房，臉上滿是興奮，"咱們終於有自己的家了。"
搬家那天，媽媽也來幫忙。看著新房子，她滿意地點點頭。
"這房子得多少錢啊？"她隨口問道。
"首付45萬，貸款70萬。"我如實回答。
媽媽的臉色立刻變了："你哪來那麼多錢付首付？"
我愣了一下，才反應過來："媽，您給我的那50萬啊。"
"你瘋了？"媽媽壓低聲音，四處看了看，"我不是告訴你對外說5萬嗎？萬一被人聽到怎麼辦？"
我無奈地說："這裡就咱們自己人，而且王磊知道實情啊。"
"那也不能說！"媽媽堅持，"從今往後，就說房子是你婆家幫著付的首付，你們自己只出了5萬。記住了嗎？"
我看著媽媽嚴肅的表情，只能點頭答應。
從那以後，每當有人問起我們的新房，我都得編一套說辭。
"你們年輕人能買得起房，真不容易啊。"鄰居大嬸經常這樣感嘆。
"還不是托王磊家的福，他爸媽幫了大忙。"我只能這樣回答。
王磊每次聽到我這麼說，都會皺皺眉，但也沒有反對。
慢慢地，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隱瞞這件事，甚至有些恐懼別人知道真相。
每次花錢的時候，我都會下意識地想：這樣會不會讓人覺得我們太有錢了？
這種心理負擔，比我預想的要重得多。
03
這一年來，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：為什么爸媽要我隱瞞這50萬？
起初我以為真的是為了我好，避免別人眼紅借錢。
但隨著時間推移，我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。
每次回娘家，我都會觀察爸媽的態度變化。
"敏敏，最近手頭緊不緊？"媽媽總是會這樣問。
"還好，我和王磊的工資夠花。"我按照她的要求，從不提那50萬。
"那就好，年輕人要學會攢錢，不能大手大腳。"爸爸也會在旁邊補充。
但我注意到，他們從來不問我那50萬花得怎麼樣，好像那筆錢根本不存在一樣。
反觀哥哥那邊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。
"曉剛，你那錢存得怎麼樣了？有沒有做點投資？"爸爸經常關心哥哥的財務狀況。
"爸，我都存銀行了，現在不敢亂投資。"哥哥總是很詳細地彙報自己的資金情況。
這種差別待遇讓我越來越不舒服。
有一次，我忍不住問媽媽："媽，您什麼時候把剩下的50萬給我？"
媽媽愣了一下，然後說："什麼50萬？你不是已經拿了嗎？"
"我拿的是50萬，但按照協議應該是100萬啊。"我提醒她。
"哦，那個啊。"媽媽揮了揮手，"等你哥結婚的事辦完了再說，現在家裡開支大。"
我想繼續問，但看到媽媽的表情，最終還是忍住了。
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也許從一開始，爸媽就沒打算給我完整的100萬。
讓我對外說只有5萬，或許不是為了保護我，而是為了讓我在心理上接受這種不平等。
畢竟，如果連我自己都習慣了說只有5萬，那麼時間長了，我會不會也開始相信這個數字呢？
這個想法讓我感到深深的不安。
04
三個月前，哥哥帶著女朋友回家吃飯。
女孩叫劉婷，26歲，在銀行工作，看起來挺文靜的。
"叔叔阿姨好，我是曉剛的女朋友。"她很禮貌地打招呼。
媽媽特別高興，拉著她的手問東問西，比見到我時熱情多了。
飯桌上，爸爸開始了他的"考察"。
"婷婷，你家裡都做什麼工作啊？"
"我爸爸在工廠上班，媽媽是小學老師。"劉婷回答。
"那你們家對彩禮有什麼要求嗎？"媽媽直截了當地問。
劉婷臉紅了一下："這個，我爸媽說按照當地習俗就行，大概十五到二十萬。"
爸媽對視了一眼，都點了點頭。
"那結婚的其他費用呢？酒席啊，裝修啊，這些你們家承擔多少？"爸爸繼續問。
"酒席我們兩家分攤，裝修的話，我爸媽可以出一部分。"劉婷說話越來越小聲。
我在旁邊聽著，心裡五味雜陳。
當年王磊第一次來家裡的時候，爸媽可從來沒有這樣詳細地詢問過經濟狀況。
飯後，劉婷去廚房幫忙洗碗，爸媽拉著哥哥到臥室商量事情。
我跟著走過去，聽到了他們的對話。
"二十萬彩禮，加上酒席、裝修，怎麼也得四十萬。"爸爸在算帳。
"你手裡有多少錢？"媽媽問哥哥。
"我現在有80萬，但買房還得留著。"哥哥說。
"不夠。"爸爸搖頭，"結婚之後馬上就要考慮買房，你這點錢根本不夠。"
媽媽沉思了一會兒："要不然，找敏敏借點？"
我在門外聽到這句話，心臟狠狠跳了一下。
"借多少？"哥哥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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