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婉如啊,你看你長得多漂亮,我們文博真是有福氣。"劉秀芳拉著李婉如的手,臉上的笑容比春天的花還要燦爛。
整個春節期間,劉秀芳圍著李婉如轉,什麼好吃的都先緊著她,什麼話題都圍繞她展開。而對於在廚房忙活的我,她連一句感謝都沒有。
那個春節,我第一次產生了離開這個家的念頭。但是看著天真的宇軒,看著為難的張文濤,我又一次選擇了忍耐。
我以為這已經是極限了,沒想到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。
03
今年五月,張文博突然宣布要訂婚了。
"媽,我和婉如商量好了,國慶節辦訂婚宴。"那天晚飯時,張文博興奮地宣布這個消息。
劉秀芳激動得放下了筷子:"太好了!我就盼著這一天呢!"她轉頭看向我和張文濤,"這是我們張家的大喜事,大家都得出力。"
張文濤點點頭:"應該的,需要我們做什麼儘管說。"
接下來的幾個月,整個家庭的重心都圍繞著這場訂婚宴轉動。劉秀芳每天都在琢磨各種細節,從酒店選擇到菜品搭配,從邀請名單到座位安排,每一樣都要親自過問。
"婉如家那邊來二十個人,咱們這邊得來五十個,不能讓人家小看了。"劉秀芳一邊數著手指,一邊嘀咕著,"酒店得選個好點的,菜品也不能寒酸。"
李婉如每個周末都會來家裡商量訂婚的事情,劉秀芳對她簡直是言聽計從。"婉如覺得這個好"、"婉如說那個不合適"成了她的口頭禪。
而我,作為這個家的大兒媳,仿佛成了透明人。除了出錢,沒有人徵求我的意見,也沒有人在意我的感受。
"曉雨,你看這個酒店怎麼樣?"有一次,李婉如拿著酒店的宣傳冊問我。
我接過來看了看:"挺好的,就是價格有點..."
"價格不是問題。"劉秀芳立刻插話,"我兒子訂婚,必須辦得體面。大不了大家一起出點錢。"
這個"大家一起",實際上主要是指我們。張文博的工資雖然這幾年漲了,但訂婚宴的費用對他來說還是太高了。而劉秀芳和張振華的退休金也有限。
"文濤、曉雨,你們看能出多少?"一天晚上,劉秀芳直接開口了。
張文濤看向我,我心裡雖然不情願,但還是說:"我們盡力吧。"
最終,我們承擔了訂婚宴費用的大頭,總共十五萬。對於我們的收入來說,這不算是一個小數目,但我還是咬牙同意了。
然而,真正讓我寒心的還在後面。
在座位安排的討論中,我發現了一個問題。劉秀芳列出的主桌名單上,竟然沒有我的名字。
"媽,主桌的座位安排好了嗎?"我試探著問道。
"好了,好了。"劉秀芳頭也不抬地說,"主桌坐男方父母、女方父母、還有幾個重要的親戚。"
"那我們呢?"我指了指自己和張文濤。
"文濤當然要坐主桌,他是哥哥嘛。"劉秀芳抬起頭看了我一眼,"你就坐旁邊的桌子吧,和其他女眷一起。"
那一刻,我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當胸打了一拳。我是這個家的大兒媳,是這場訂婚宴主要的出資人,卻連主桌都坐不了?
"為什麼?"我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,聲音有些顫抖。
"什麼為什麼?"劉秀芳皺起眉頭,"主桌位置有限,總得有個先後順序。"
"那婉如呢?她坐哪?"
"婉如當然坐主桌,她是今天的主角。"
這個理由讓我無法反駁,但心裡的委屈卻像潮水一樣涌了上來。同樣是兒媳婦,為什麼差別這麼大?
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,在後續的準備過程中,劉秀芳對我的態度變得越來越冷淡。似乎我提出坐主桌的要求讓她很不滿意。
"有些人啊,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位置。"有一次,我聽見她對鄰居這樣說,"給臉不要臉。"
雖然她沒有指名道姓,但我知道她說的是我。那種被羞辱的感覺讓我整夜難眠。
九月底的一天,張文濤終於忍不住了。他找到劉秀芳,為我爭取主桌的位置。
"媽,曉雨也是我們家的一分子,而且這次訂婚宴她也出了很多力,是不是可以..."
"你什麼意思?"劉秀芳立刻炸了,"是不是她在你枕頭邊說了什麼?我早就看出來了,這個女人心眼小得很,一點虧都吃不了。"
"媽,您這樣說曉雨不公平。"張文濤難得硬氣一次,"她這些年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,您心裡沒數嗎?"
"付出?"劉秀芳冷笑一聲,"她付出什麼了?吃我們家的,住我們家的,生了個孩子就以為自己功勞很大?"
這些話傳到我耳朵里,讓我徹底死心了。原來在她心中,我這十年來的所有努力都不值一提。
那天晚上,我一個人坐在陽台上,看著夜空中的星星,心裡做了一個決定。
既然你們不把我當家人,那我也沒必要維持虛假的和諧了。
國慶節的前一天,我做了最後的準備。我把早就準備好的那個紅包拿了出來,上面寫著"祝文博、婉如新婚快樂",裡面裝著十八萬現金。
這是我的反擊,也是我的告別禮。
04
訂婚宴的前一夜,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書房裡,看著桌上那個厚厚的紅包。
十八萬,這個數字對很多家庭來說都不是小數目。但這筆錢的來源,恐怕在場的任何人都想不到。
三年前,我母親陳慧敏被確診為肺癌晚期。那時候張家正在為張文博買房子的事情焦頭爛額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套市中心的兩居室上。
"曉雨,你媽媽的事情我們也很擔心,但是文博買房的錢還差一截,你們看能不能..."那天晚上,劉秀芳來到我們房間,欲言又止。
我當時正在陪母親做化療,每天往返醫院,心力交瘁。聽到這話,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"媽,我媽媽現在病得很重,治療費用也很高..."
"我知道,我知道。但是文博那邊的事情也急啊,房子的價格每天都在漲。"劉秀芳嘆了口氣,"再說了,你媽媽那邊不是還有醫保嗎?"
醫保能報銷的部分很有限,更何況母親堅持要用最好的進口藥,那些都要自費。但我沒有繼續爭辯,因為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。
那段時間,我白天照顧母親,晚上回來還要應付張家的各種要求。張文博買房需要錢,裝修需要錢,買家具需要錢,每一樣都理所當然地找我們要。
母親在病床上拉著我的手,眼中含著淚水:"曉雨,媽媽對不起你,拖累了你的小家庭。"
"媽,您別這樣說。"我握緊她的手,"您是我最重要的人。"
但是現實是殘酷的。母親的病情惡化得很快,醫生建議使用更昂貴的靶向藥物。而張家這邊,張文博的房子首付還差十萬。
那天夜裡,我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。我偷偷把為母親準備的十八萬治療費拿出來,給了張文博做首付。
"嫂子,你真是我的救星!"張文博拿到錢的時候興奮得像個孩子,"我一定會還你們的!"
劉秀芳也難得地誇了我一句:"曉雨,你真是個好媳婦,我沒看錯人。"
但是這句誇獎對我來說,比任何諷刺都更加刺痛。因為我知道,我用來換取這句誇獎的,是我母親的生命。
母親沒有等到用上那些昂貴的藥物。在我把錢交給張文博的第三天,她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。臨終前,她虛弱地對我說:"曉雨,媽媽這輩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。你太善良了,要學會保護自己。"
那句話至今還在我耳邊迴響。母親走後,我經常想,如果我沒有把那十八萬給張文博,如果我堅持給母親用最好的藥,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了?
這三年來,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,包括張文濤。我把這個秘密埋在心底最深處,像一根刺一樣時時提醒我,什麼才是最重要的。
張文博確實沒有忘記他的承諾,他時不時地會提到要還錢的事情。但每次剛開口,就會被各種理由打斷。要麼是工資還沒漲,要麼是剛買了車,要麼是準備結婚需要花錢。
而劉秀芳更是理直氣壯:"都是一家人,分什麼你的我的?文博以後孝順你們還不一樣?"
孝順?我苦笑著想,他們連基本的尊重都給不了,還談什麼孝順?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