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,以前不在意,現在想在意,卻抓不住了。
再聽父親風輕雲淡的語氣,忽然很惱火。
「野草到底是我親妹妹,她鬧脾氣,我們哄她一下,怎麼就不行了?
「難道只有覓雪配被人哄,我親妹妹就不配?」
江遠柏莫名其妙:「你這是在和爸爸發火嗎?她無理取鬧,離家出走,還有理了?」
江遇白煩躁地低吼:「爸爸,你捫心自問,野草她真的沒有理嗎?」
以前野草得不到也不發脾氣,總是小心翼翼地討好他。
江遇白就誤以為,這個妹妹不需要哄,也不要緊。
可是現在他願意去哄了,野草卻要跟顧宴北走,他心裡很憋屈。
要不是爸爸一直不願意對外公布野草是他親妹妹。
他至於被顧宴北拿一份假的親子鑑定報告,懟得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嗎?
幸好,小丫頭應該只是在和他賭氣。
就讓她在外面逍遙兩天。
她還能一輩子不回家?
一輩子不要他這個親哥哥?
江遇白自信滿滿,再開口,語氣輕鬆了許多。
「我沒接到人,野草跟著顧宴北走了。
「算了,你說得對,越順著她,她越蹬鼻子上臉。
「就讓她在外面冷靜幾天,等她冷靜夠了肯定會回家的,到時候再好好收拾她。」
卻不想,兩天後。
整個豪門圈都在瘋傳同一件事:
「江家養女江野草,原來是顧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。」
「顧家已經廣發邀請函,要給江野草,不,現在應該叫顧野草,舉辦隆重的認親宴。」
「那江遇白的舔狗妹妹,豈不是要變成顧宴北惡毒的舔狗妹妹,再也不舔江遇白了?」
有人親自去找江遇白確認。
江遇白的瞳孔猛地一縮:「你說什麼?再說一遍!」
朋友立刻把顧家電子邀請函發過來。
江遇白看了一眼,差點砸了手機。
野草明明是他江遇白的親妹妹,顧家有什麼資格大張旗鼓地舉辦認親宴?
「謠傳!一定是謠傳!
「我現在就給野草打電話,讓她親自和你們解釋,這一切都是誤會。」
電話打出去,卻石沉大海,無人接聽。
緊接著,母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:
「遇白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
「顧家給我們發邀請函,讓我們去參加野草的認親宴。
「野草明明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,怎麼就成了顧家失而復得的親女兒?」
江遇白說:「肯定是野草想回家,自己又放不下面子,故意讓顧家整一出讓我們急。顧家不可能真的給她舉辦認親宴的,野草又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。我現在就去顧家,找野草帶回家!」
電話里,江母說:
「等一下,覓雪說,顧家許是被野草給騙了。
「你爸已經帶著她去顧家,一定要揭穿她的謊言。」
7
我已經在顧家住了兩天。
顧媽媽明明已經病入膏肓,但凡是關於我的事情,還要親力親為,無微不至。
給我準備房間,鋪被子,買衣服。
明明家裡都有保姆,根本不需要她親自動手。
可是顧媽媽總是眼眶通紅地說:
「別攔著媽媽,媽媽從來沒為你做過任何事,現在是做一件,少一件。
「媽媽只恨老天爺不能給我多一點時間,讓我能夠好好彌補你。」
就連聽說我愛吃冰淇淋,都要親自給我做。
我心虛又感動。
偷偷問顧先生:「你真的不管管嗎?媽媽現在需要的是臥床休息。」
顧先生不但不阻止,還捲起袖子,站在旁邊幫忙。
「醫生說你媽媽時日不多了。
「與其毫無尊嚴地躺在醫院病床上。
「不如讓她做點她想做的事情。
「只要她開心就好。」
昨天晚上,顧媽媽還抱著被子,跟我擠一個被窩。
問我以前在孤兒院生活的事情。
我挑挑揀揀,說一些開心的事情。
顧媽媽卻撫摸著我的臉,哭紅了眼。
「媽媽知道,你報喜不報憂,我的野草一定受了很多苦。」
惹得我也想哭。
因為我回江家三年了,我媽都沒有問過我在孤兒院的生活。
好像那是我人生中一段不該被提及的丟人過往。
他們總說江覓雪替我孝順了十八年。
卻從來不想想。
如果不是江覓雪的親生母親把我和她互換,又把我丟到孤兒院,我能夠少吃多少苦?
就這樣,還要我感激江覓雪。
非但不能怨恨,還要把她當做親妹妹,寵愛她。
憑什麼?
我往顧媽媽懷裡拱了拱。
「媽媽,你可以抱抱我嗎?」
我時常看江覓雪親昵地在我媽懷裡撒嬌。
既羨慕又渴望。
但我和我媽之間有種沖不破的隔閡和疏離。
就像一面高牆,我怎麼都跨不過去。
顧媽媽伸出手,溫柔地將我抱在懷裡,猶如在哄小寶寶。
「要不要媽媽給你唱搖籃曲?」
我撲哧一笑:「媽媽,我不是小孩子啦。」
我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,閉上眼靜靜地感受。
原來,這就是躺在媽媽懷裡的感覺,真好。
顧爸爸說,我的出現,治癒了媽媽。
我卻覺得,是顧媽媽在用她的愛治癒我。
可是她卻癌症晚期,時日不多了。
她的身體越來越差。
每天都在強忍著病痛,在我面前裝出不疼的樣子。
讓我越發貪戀這短暫的溫暖。
也越發想要做個她喜歡的好女兒。
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和顧媽媽待在一起。
江覓雪和我爸卻不合時宜地上門。
想要打破我和顧媽媽這份短暫的母女緣分,揭發真相。
8
不過江覓雪連顧家的門都進不了。
顧宴北走出去,站在門口應付他們。
我躲在大門內,聽到江覓雪急切地跟顧宴北說:
「顧宴北,你被我姐姐騙了。
「那份親子鑑定書肯定是假的。
「我姐姐絕對不可能是你的親妹妹,你信我!」
江覓雪信誓旦旦,自信滿滿。
仿佛馬上就要在顧宴北面前拆穿我的真面目。
就像在江家的時候,無論我做什麼,江覓雪都要跳出來與我作對。
然後享受爸爸媽媽和哥哥站在她那邊,一起討伐我的勝利果實。
但這次,她可不會如願以償。
顧宴北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。
反而是站在我身後聽牆角的顧爸爸,冷著臉緊蹙眉頭。
「怎麼回事,被發現了?宴北連這點事都辦不好?」
我好心替新哥哥解釋:「爸爸,這件事怪不得哥哥。」
「怎麼不怪他,連個親子鑑定都弄不好,被你妹妹發現了。」
「其實……」
我猶豫半晌,道出真相:「其實我是江家的真千金,無論哥哥弄出來的親子鑑定書有多天衣無縫,江覓雪都會知道,那份親子鑑定報告書是假的。」
顧爸爸愣住了。
「你是江家的親閨女?不是養女?」
我笑得心裡發苦:「很意外吧?我爸怕公布我的身世後,江覓雪會被外界議論,身份尷尬。他們捨不得江覓雪受委屈,就只能委屈我,還要我做個寵愛江覓雪的好姐姐,做不到就不給我舉辦認親宴。很可惜,我至今也做不到,我唯一能做的就是,江家真千金,我不當了!」
顧爸爸不敢置信:「豈有此理,哪有人會這麼對自己的親生女兒?」
「世界之大,偏偏就是無奇不有。
「爸爸,絕對不能讓江覓雪道出真相,我怕媽媽會受刺激。」
顧爸爸果然面色凝重,看我的眼神,多了幾分憐憫。
「好孩子,這件事交給爸爸。
「既然江家不稀罕你,以後你就踏實做我顧家的女兒。
「我現在就讓你親生爸爸知道,這個女兒,從今以後,他再也要不回去了!」
顧爸爸攬著我的肩膀,帶著我一起出去。
江覓雪看見顧爸爸,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。
我看到我親爸江遠柏冷著臉站在旁邊,任由江覓雪隨意發揮。
江覓雪還在叭叭叭地說個不停:「顧先生,你被騙了,我姐姐偽造親子鑑定書……」
顧爸爸忽然開口:「哪只狗在我家門口亂吠?」
江覓雪的聲音被嚇得戛然而止。
江遠柏終於開口了:「顧總,野草確實不可能是你的親生女兒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萬萬沒想到,顧爸爸說:「親子鑑定書,就是我讓人偽造的。」
「什……什麼?」
江遠柏不敢置信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