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開始打他最擅長的感情牌，試圖用幾句不值錢的道歉來息事寧人。
「但我們是一家人，你不能這麼計人。親戚們都還在，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？趕緊把壽禮拿出來，我們把酒店的帳結了，這事就算過去了。」
「過去？」
我咀嚼著這兩個字，只覺得滿嘴苦澀。
他輕飄飄的一句「忘了」，就要抹掉我所有的付出和尊嚴。
他所謂的「臉面」，就是踩著我的真心和金錢掙來的。
「李俊傑，在你心裡，我們真的是一家人嗎？」
我抬起眼，目光筆直地射向他。
「一家人，會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，帶著別的女人去參加公公的壽宴嗎？」
「一家人，會心安理得地刷著我的卡，點了十幾萬的菜，卻連一個通知我的電話都捨不得打嗎？」
「一家人，會在出了事之後，第一時間不是關心我，而是指責我為什麼沒有把錢及時奉上嗎？」
我的聲音不大，卻像一把把錐子，狠狠扎進在場每個人的心裡。
李俊傑的臉色由白轉紅，又由紅轉青，嘴唇翕動了半天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他那虛偽的溫情面具，在我的質問下，被撕得粉碎。
婆婆張蘭見李俊傑敗下陣來，徹底撕下了偽裝。
她叉著腰，擺出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。
「蘇晚，你少在這裡給我講大道理！你嫁進我們李家，就是我們李家的人！你掙的錢，理所當然也該是我們李家的！」
「你花的每一分錢，吃的每一粒米，都是我兒子辛辛苦苦掙回來的！現在讓你拿點錢出來給家裡辦事，你還委屈上了？」
「我告訴你，今天這個錢，你拿也得拿，不拿也得拿！」
她這番顛倒黑白的言論，徹底把我氣笑了。
我掙的錢是李家的？
我花的每一分錢都是她兒子的？
這個靠著我給的啟動資金才開了個小公司的成年巨嬰，這個心安理得地用我的婚前財產給自己的妹妹買車、給父母旅遊的男人，什麼時候成了我的供養者？
我看著眼前這張醜陋的嘴臉，連跟她爭辯的慾望都沒有了。
對付這種人，講道理是沒用的。
只有把事實狠狠地甩在他們臉上，才能讓他們閉嘴。
我沒有再說話，只是默默地打開了手機，點開了一個音頻文件。
「媽，蘇晚那邊你再去說說，莉莉不是看上那輛新出的車了嗎？得三十多萬呢。」
李俊傑的聲音從手機里清晰地傳出來。
「你跟她說，就說你最近身體不好，讓她拿點錢給你看病，她心軟，肯定會給的。」
緊接著，是張蘭得意的聲音。
「這還用你說？上次你爸想換個按摩椅，我不就是這麼說的嗎？她二話不說就轉了五萬過來。」
「她那個女人，就是個空有錢的傻子，我們說什麼她都信。」
「等莉莉的車到手了，下一步就該琢磨著讓她出錢，把咱們家這老房子給換了……」
錄音的內容還在繼續，而客廳里，已經死一般的寂靜。
李俊傑和張蘭的臉色，從慘白變成了豬肝色，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恐慌。
他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，自己私底下那些骯髒的算計，會被我錄下來。
我按下暫停鍵，抬起頭，迎上他們驚恐的目光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「現在，你們還覺得我的錢是你們李家的嗎？」
我頓了頓，收起手機，目光從他們一張張僵硬的臉上掃過，最後落在李俊傑身上。
「李俊傑，我們離婚吧。」
這五個字，我說得異常平靜，卻像一顆炸雷，在客廳里轟然炸響。
李俊傑猛地回過神來，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。
「離婚？蘇晚，你瘋了？就為這點小事？」
「小事？」我冷笑，「在你眼裡，算計我的財產是小事，聯合家人排擠我是小事，帶著別的女人招搖過市也是小事？」
「那麼在你心裡，什麼才算大事？是不是非要等我被你們這群吸血鬼啃得骨頭都不剩了，才算大事？」
我不想再跟他廢話，直接亮出了我的底牌。
「我已經諮詢過律師了。我的婚前財產，你們一分錢也別想拿到。」
「至於婚後我補貼給你們李家的每一筆錢，給李莉買車，給公婆旅遊，給你們家還人情債……我這裡，都留著清清楚楚的轉帳記錄和證據。」
「我們法庭上見。」
我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，徹底剖開了李家虛偽和睦的表皮，露出了底下腐爛腥臭的血肉。
李俊傑徹底慌了。
他第一次從我平靜的眼神里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決絕。
他終於意識到，我不是在開玩笑，我是真的要跟他，跟他們這個家，一刀兩斷。
失去我這個「提款機」，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，他比誰都清楚。
他公司的啟動資金是我給的，後續幾次資金周轉也是我填的窟窿。
他身上穿的名牌，開的好車，維持他所謂「青年才俊」體面的生活，哪一樣離得開我的錢？
恐懼瞬間攫住了他。
「不！我不離婚！」
他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野獸，嘶吼著朝我撲過來，目標是我手裡的手機。
「蘇晚，你把錄音刪了！快刪了！」
他想銷毀證據。
我早有防備，在他撲過來的瞬間，側身躲開。
他的手揮了個空，身體因為慣性踉蹌了幾步，險些摔倒。
一擊不成，他眼中的理智徹底被瘋狂取代，面目猙獰地再次向我衝來。
婆婆張蘭也反應了過來，她沒有去攔自己發瘋的兒子，反而開始坐在地上哭天搶地，嘴裡不乾不淨地咒罵著。
「你這個白眼狼！吃我們家的，喝我們家的，現在翅膀硬了就要飛了！」
「還要告我們？你安的什麼心啊！你是想把我們一家都逼死，把我們李家的名聲都敗壞光嗎？」
「我怎麼這麼命苦啊！」
整個客廳亂成一團，一個瘋了似的要搶手機，一個坐在地上撒潑打滾。
小姑子李莉也被這陣仗嚇到了，站在一邊，臉色發白，不知所措。
我被李俊傑逼得連連後退，後背重重地撞在了牆上，冰冷的牆體讓我瞬間清醒。
我不能跟他們在這裡耗下去。
我迅速躲進臥室，反鎖了房門，將所有的混亂和骯髒都隔絕在外。
李俊傑的拳頭重重地砸在門板上，發出沉悶的巨響。
「蘇晚，你開門！把話說清楚！不准離婚！」
我沒有理會門外的咆哮，而是第一時間撥通了閨蜜林悅的電話。
「悅悅，他們狗急跳牆了。」
電話那頭的林悅，是本市最出名的離婚律師，以言辭犀利、手段果決著稱。
她聽完我的簡短敘述，聲音立刻冷了下來。
「鎖好門，保護好自己和證據，千萬不要開門。」
「我馬上就到。」
她的話像一顆定心丸，瞬間撫平了我內心的一絲慌亂。
我靠在門後，聽著外面李俊傑越來越瘋狂的撞門聲和張蘭越來越惡毒的咒罵聲，心裡一片冰冷。
這就是我愛了三年，付出了三年的男人和家庭。
面具之下，是何等的醜陋與不堪。
林悅來得比我想像中還要快。
她不是一個人來的，身後還跟著兩名穿著黑色西裝，身形高大的男助理。
強大的氣場，讓原本混亂不堪的客廳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李俊傑停下了砸門的動作，張蘭的哭嚎也卡在了喉嚨里。
他們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幾個不速之客。
「請問你們是……」李俊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。
林悅看都沒看他一眼，徑直走到我的臥室門口，輕輕敲了敲門。
「晚晚，是我，開門。」
我打開門，看到她的一瞬間，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。
林悅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，然後轉身，目光冷冽地掃過客廳里的李家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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