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鳴一個人坐在客廳，臉色陰沉地等我。
「你就不能早點回來嗎？我們倆現在一天都說不上一句話。」
「我在為這個家奮鬥啊。」我微笑著說，「家裡現在開銷大，我不努力加班多賺點獎金怎麼行？」
這句話堵得他啞口無言。 是啊，自從他妹妹一家住進來，家裡的水電費、伙食費，幾乎翻了一倍。這些錢，大部分都是我倆的工資在填。我「努力工作」，他有什麼理由指責？
這種日子持續了半個月，我肉眼可見地清瘦但精神，而周鳴，卻以驚人的速度憔悴下去。
他開始失眠，黑眼圈比我還重。
因為我不在，他不得不「榮升」為半個大家長。輔導作業、調解孩子打架、沖奶粉、哄睡覺……這些他從未沾手的事情，現在一股腦地壓在他身上。
周小蘭雖然已經拼盡全力，但四個孩子對於一個人來說，實在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。而那個所謂的妹夫，每天送完外賣回來，就躺在次臥的沙發床上玩手機，雷打不動。
周鳴終於體會到了，我前兩個星期所承受的，是怎樣一種令人窒息的生活。
他開始頻繁地給我發微信，打電話，語氣從不耐煩，變成了哀求。
「老婆，你今天能早點回來嗎？我一個人真的快崩潰了。」
「再堅持一下，親愛的。等我這個項目結束就好了。」 我一邊敷著面膜，一邊用最溫柔的語氣回復他，然後關掉手機，繼續看我的電影。
我以為他會繼續忍耐。
但我低估了一個男人在被逼到絕境時的多疑和瘋狂。
04
進入第二個月。
周鳴對我的「加班」產生了嚴重的懷疑。
他開始檢查我的手機，會冷不丁地在晚上九點多給我打視頻電話，美其名曰「看看老婆辛不辛苦」，實則是查崗。
我早就料到了。每次視頻接通，我都會確保我的背景是自習室那面掛著「奮鬥」二字的白牆。
「老婆，辛苦了，早點休息。」他看著視頻里一臉「疲憊」的我，和身後「努力工作」的環境，疑心暫時被打消。
可是一個被逼瘋的男人，是天生的偵探。
那天，是周五。我像往常一樣，在自習室里悠閒地喝著咖啡，用平板追劇。
晚上九點半，周鳴的電話來了。
「老婆，你在哪兒？」他的聲音異常平靜，平靜得讓我瞬間警惕起來。
「還在公司啊，怎麼了？」我回答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十秒。然後，他笑了，那笑聲充滿了冰冷的怒意。
「是嗎？可我剛剛問了你們公司的前台，她說，財務部的人六點鐘就全都走光了。」
我心裡「咯噔」一下，但臉上依舊鎮定：「哦，我是在用會議室趕方案，沒在工位上。」
「林晚，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？」他的聲音陡然拔高，「你知不知道我今晚是怎麼過的？老大發燒，老二上吐下瀉，我跟你妹妹兩個人，像打仗一樣送他們去醫院！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你都不接！你到底在外面幹什麼？」
原來是手機調了靜音。
我看著平板上暫停的喜劇片，忽然覺得無比諷刺。
「那你現在，覺得我在幹什麼？」我冷冷地反問。
「我不知道！我只知道，你現在根本不像一個妻子！不像一個女主人！你寧願在外面鬼混，也不願意回家幫我分擔一點點！」他的話像刀子一樣扎過來，「林晚，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？」
「鬼混」、「有人了」。
這兩個詞，像兩記響亮的耳光，徹底扇碎了我對他最後的一絲情分。
我笑了。站在自習室的窗邊，看著樓下繁華的夜景，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「周鳴，你覺得，一個正常的已婚女人，應該是什麼樣？是應該回家給你妹妹一家六口當牛做馬，伺候他們吃喝拉撒，然後看著自己的丈夫指責自己斤斤計較嗎？」
「他們是給我們添了麻煩，但你就不能忍一忍嗎？就一個月！一個月你都忍不了嗎？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？」 他在電話那頭咆哮。
「忍？」我的聲音也陡然拔高，「你看，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！在你眼裡，我的所有痛苦和犧牲，都只是因為我『不能忍』！」
「你小聲點！孩子們剛睡著！」他下意識地壓低聲音。
這句話，徹底點燃了我所有的怒火。
「又是孩子！又是你妹妹！在這個家裡，我連大聲說句話的權利都沒有！周鳴，你告訴我，這他媽的還是我們的家嗎？」
我的咆哮，讓自習室里所有人都朝我看來。
周鳴被我問得啞口無言，似乎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。
就在這時，電話里傳來了嬰兒微弱的哭聲。
他沉默了。我也沉默了。
良久，我聽到他疲憊至極的聲音：「林晚……我累了。」
「我也累了。」我掛斷電話，無力地靠在牆上，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。
我知道，我們之間那根緊繃的弦，已經到了斷裂的邊緣。
當晚，我破天荒地在十一點前回了家。
迎接我的，是坐在客廳沙發上，滿眼紅血絲，像一頭困獸般的周鳴。
他見我進門，猛地站起來，一步步逼近我，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瘋狂和絕望。
「我們談談。」他說。
「好。」我點點頭。
我們走進臥室，關上門，隔絕了外面若有若無的嘈雜。
「林晚，我知道你恨我，恨我把他們接過來。」他先開了口，聲音沙啞，「但你用這種方式報復我，有意思嗎？」
「我沒有報復你，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，讓我自己活下去。」我平靜地看著他。
「活下去？就是每天在外面待到半夜，對我撒謊，對這個家不聞不問？」他自嘲地笑了，「你去公司找你閨蜜蘇蘇，她說你最近狀態好極了，皮膚都變好了！林晚，你到底把這個家當什麼了？把我們倆的婚姻當什麼了？」
原來他還去找了蘇蘇。
我被他的理直氣壯氣笑了。
「那你呢？你把我們的婚姻當什麼了？當成是你接濟你妹妹的慈善收容所嗎？」 我終於忍不住了，所有的委屈和憤怒在這一刻決堤，「你讓我忍，讓我大度，讓我犧牲我的生活、我的事業、我的空間！周鳴，憑什麼？就憑她是你妹妹嗎？那我又是誰？」
他被我一連串的質問砸得步步後退，臉上血色盡失。
他張了張嘴，想說什麼，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。
「曉雯……我……」他想說什麼，但被隔壁傳來的嬰兒哭聲打斷了。我們都停下來，聽著王小雲哄孩子的聲音。這一刻，我們都意識到，這個問題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們的夫妻關係。
我看著他痛苦而糾結的臉，忽然覺得索然無味。
我不想再吵了。
我轉身，從衣櫃的行李箱裡，拿出了那份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。
「周鳴，我們離婚吧。」
這句話，我說得平靜，卻帶著無與倫比的決絕。
他看著我手裡的幾張紙，像是看到了什麼最恐怖的東西，全身都僵住了。
就在這一刻，外面客廳突然傳來一聲巨響，緊接著是妹夫那壓抑了許久的怒吼：「夠了！我他媽受夠了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了！」
然後是「砰」的一聲摔門聲。
周小蘭的哭聲，和孩子們的尖叫聲，瞬間衝破了房門。
周鳴的臉上，閃過一絲慌亂，他下意識地看向我，眼神複雜到了極點。
我知道，攤牌的時刻到了。這個由他一手造成的爛攤子，終究還是要有一個了結。
我沒有動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，把那份離婚協議，又朝他遞近了一厘米。
丈夫在親情與愛情的抉擇中徹底崩潰，他會如何挽回這段婚姻？妹妹一家的未來又將何去何從？女主的反擊，才剛剛開始……
05
摔門聲像一聲驚雷，炸得周鳴渾身一顫。
他看了一眼我遞到他面前的離婚協議，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，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慌亂和無措。
「小蘭……」他嘴裡念叨著，轉身就想衝出去。
「站住。」 我冷冷地開口，聲音不大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他僵在了原地，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。
「周鳴，在你衝出去給你妹妹收拾爛攤子之前，先把我們倆的爛攤子收拾乾淨。」我揚了揚手裡的協議，「簽了它，你就可以毫無顧C地去做你的『絕世好哥哥』了。」
武巧輝 • 57K次觀看
燕晶伊 • 79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