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合適吧?」
她明晃晃地挑撥:「您這樣,就不怕傷了丞丞和凌總的心嗎?」
說完後,不止是婆婆,就連凌頃的臉色都微微一變。
我卻淡淡笑了,無所謂地聳了聳肩:「你知道有些話不該說,可你不也說了嗎?」
「不必提什麼生恩養恩的,凌丞都喊你做媽了,你就是他媽——先做凌丞他媽,再做凌頃他老婆,算盤都快打我臉上了!」
沈枝臉色陡然一白,雙眼委屈得像兔子似的通紅:
「宋小姐,我好心提醒,您怎麼能汙衊我和凌總?」
「如果您是因為誤會了我,才和凌總冷戰三年,那我給你道歉……」
她說著,就要鞠躬。
卻被凌頃給直接拽住。
凌頃近乎親昵地捏住她的手腕,將她往後一帶,嗓音冷沉:「你沒有做錯,道什麼歉?」
沒有做錯嗎?
我盯著兩人曖昧交纏的雙手,不免淡淡一笑。
凌頃和沈枝的右手無名指上,都用水彩筆畫上了鮮艷的戒指。
或許,只是凌丞開了一個孩子般的玩笑。
可有時候不拒絕,就已經是越界。
凌頃擰起眉頭,眼底的不耐煩已經到達峰值——我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,所以當他朝我走近一步時,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。
凌頃愕然地看著我的雙腳,終於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情緒,幾乎質問開口:
「宋冉,你有意思嗎?」
「怎麼,你現在是覺得冷戰了三年,最後是我先低頭服軟,你終於贏了一次——所以想要得寸進尺?」
凌頃眼底掀起輕蔑般的嘲諷之色:
「還把假結婚證發到朋友圈,你知道嗎?沒一個人相信那是真的。」
「他們都在說,乾脆借這個機會真的跟你離了算了——可是宋冉,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給你這個台階?」
「還不是因為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,你在我的人生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我忘恩負義的小人!」
凌頃一字一頓,那張曾經讓我為之傾心的臉此刻卻只剩醜陋。
「我最後再問你一次,晚上我的生日宴會,你到底要不要去?」凌頃宛如施恩一般,居高臨下地開口。
我嘆了口氣,連生氣的力氣都提不起來。
只覺得好笑。
好笑三年過去了,原來停在原地的人,已經不是我,而是凌頃。
我轉身,往陳墨的身上一靠。
對方占有欲十足地將我緊緊攬入懷裡,在側臉印下一個吻。
「我就不去了,怕我老公吃醋。」
「還有,我不是為了別人家的孩子推凌丞。」
我親了親女兒嫩嫩的臉蛋:
「我純粹是見不得我自己的女兒被別人家的兒子欺負。」
10
凌頃的表情幾乎天崩地裂。
他瞬間猩紅了雙眼,難以置信地盯著我剛被陳墨親過的位置:「宋冉?你開什麼玩笑?」
沈枝的眼中卻閃過一抹喜色!她抓住凌頃的胳膊,強裝意外開口道:
「凌總,宋小姐她……會不會不是開玩笑?」
「她真的又再婚了?」
話音落下,凌頃竟直接抬手一揮,下意識要上前拉我的胳膊。
可陳墨直接擋住了他:「凌總,請自重。」
「身為前夫,就要有前夫的自覺,還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。」
「現在的我們很幸福。」
「前夫?我?」凌頃抬起手,指著自己,突然傻了似的笑了兩聲,「宋冉,你說什麼呢?你不是在跟我冷戰嗎?這不是你以前生氣時最愛鬧的把戲嗎?」
「你跟我離了 36 次,怎麼這次突然就成真的了?」
他伸手一把抓住我,臉上的表情幾近破碎:
「你現在告訴我這個男人是你的新丈夫?瘋了嗎?」
「你就不怕玩笑開成真的,我們的一切真的結束?!」
他那雙幾近瘋狂的眼裡,閃爍著不敢置信、憤怒、癲狂等各種複雜的神情。
他等待著我的回應,哪怕是跟他大吵一架。
畢竟之前的每一次都是這樣。
我被他逼得情緒崩潰後,大吵一架,他便作出包容我的樣子,將我的情緒全盤接納。
可這一次,不一樣了。
從頭到尾,我都只是冷靜地看著他。
甚至最後還笑了笑:
「凌頃,還記不記得之前離婚時,你說過什麼?」
「你說那是最後一次。」
「如你所願,這次,真的是最後一次。」
凌頃成了從前崩潰的我,我卻變成了從前冷靜的他。
角色調轉後,凌頃突然手足無措。
他就那樣渾身發冷地站在原地,不停地搖著頭,只重複著一句話:「怎麼可能?」
是啊,怎麼可能?
怎麼可能,宋冉真的成為了其他男人的妻子?
畢竟曾經的我願意為了他付出一切。
拋下所有的自尊與顏面,受盡折辱與羞恥,也要和他在一起。
那時的宋冉愛慘了凌頃。
可已經是那時了。
如今的宋冉,被拆得大卸八塊、血肉模糊後……
又被陳墨拼拼剪剪地湊起來。
拼成了一個全新的宋冉。
而這個宋冉,很幸福。
11
那天晚上,陳墨買了一個蛋糕。
女兒天真地問陳墨:「爸爸,今天是你的生日嗎?」
「不是。」
「那今天是媽媽的生日嗎?」
「也不是。」
「那今天難道是南南的生日嗎?」女兒拼了命地回想著,「可是南南的生日在冬天,要穿很厚很厚!」
陳墨只是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,然後將我擁入懷裡:
「又不是只有過生日才能吃蛋糕、吹蠟燭。」
「只要願意,我們可以天天都吃蛋糕、吹蠟燭呀。」
「好耶!」
女兒開心極了,我卻在跳躍的燭火里紅了眼眶。
陳墨溫柔地捏著我的掌心:「別哭,吹蠟燭。」
眼淚順著眼角滑落的瞬間,那些不肯回想提及的回憶,就這樣隨著熄滅的蠟燭,徹底煙消雲散了。
我知道,凌頃這個人,在我的世界裡,徹底成為了過Ţŭ⁴去時。
這場離了三年的婚,在這一刻,才算是走到了真正的終結。
12
第二天一大早,我找律師草擬了一份協議,約凌頃在離家不遠處的咖啡館見面。Ťű̂₍
凌頃帶了凌丞一起來。
出乎意料的是,他竟然穿了一件泛黃的白襯衫。
凌頃很在乎形象,絕不會容許這種泛黃的白色襯衫出現在自己的衣櫃里。
他甚至將西裝外套搭在一旁的椅背上,刻意展示著這件白襯衫。
我難掩好奇:「凌總公司才上市,已經窮得連新的襯衫都買不起了嗎?」
凌頃臉色微僵,再開口時,嗓音沙啞:
「宋冉,你忘了?」
「這是創業那年你送我的禮物。」
「那時候要去見客戶,我連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都沒有,你吃了兩個多月的泡麵,終於攢了點錢,給我買了這件襯衫。」
「我一直放在衣櫃裡面……」
我終於明白他是在憶苦思甜,連忙打斷他:「確實有點忘了,我們還是說正事吧。」
凌頃攥緊咖啡杯,眼中竟閃過一絲不安。
我直入主題:
「凌頃,當時離婚時,我滿心思都是離開你,離開那個家,所以財產分割的事情沒有辦完。」
「而你,估計是覺得我遲早會回去吧,所以根本沒管這件事。」
我扯起嘴角,露出一抹嗤笑:「既然現在我已經有了全新的生活,你和凌丞也有了新女朋友、新媽媽,我想,我們應該做個了斷了。」
忽略掉凌頃那驟然慘白的神色,我直接將提前擬好的協議推到他面前。
「從三年前我們離婚那天作為時間節點,我只要本該屬於我的那部分,你上市後的所有收益都與我無關。」
「我在公司的股份可以置換成我們名下的那幾套不動產,所以,五套不動產再加五百萬,你沒有異議吧?」
我秉承公事公辦的態度來辦這件事。
卻沒想到,凌頃卻驟然紅了眼眶。
和他相識、相戀十餘年。
我頭一次在凌頃的臉上看到了哀求的神色。
他緊緊攥住我的手,手背青筋暴起,身體微微顫抖,近乎艱澀地開口道:
「是……是因為沈枝嗎?」
「可我和沈枝,真的什麼都沒有。」
「是,我承認,她的確對我有那方面的想法,可是我這三年把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了公司上市的事情上!更別說在三年之前。」
「宋冉,我有做人的底線,知道什麼該做,什麼不該做。」
我不由皺起眉頭回想,和凌頃的這段關係,到底為什麼走到了終點——
我想,是因為沈枝,也不全是因為沈枝。
沒了沈枝,還有李枝、周枝、吳枝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