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裴柏卻好像誤會了什麼。
他鬆了口氣,又說:
「那你現在在哪兒?我,我過去接你吧!」
語氣急促。
我甚至還聽到裴柏壓著怒意低低叫人滾開的聲音。
可下一秒女兒跑過來背小書包,嘿咻嘿咻地說要幫我分擔。
又牽著我的手,仰頭看我:
「媽媽,我們去幼兒園!」
她的聲音清脆。
裴柏聽到了。
那邊動靜一頓。
好一會兒後,裴柏有些遲疑的聲音才響起:
「我們……有個女兒?」
「那是我的女兒,和你沒有任何關係。」
我拍了拍阿寶的小腦袋,示意她先去穿鞋。
又糾正裴柏的話,語氣平靜地告訴他:
「那個孩子一年多前就死了。」
在我摔下樓梯,而裴柏下意識第一時間抓住楚青時。
我流產了。
我沒保護好那個孩子。
當時的裴柏看上去痛苦自責極了。
他抓著我的手,一遍又一遍和我說著對不起。
又說孩子以後還會有的。
「沒了就沒了,反正我們還年輕。」
裴柏低頭,輕輕蹭著我的手,眼眶通紅。
像是要確認著什麼。
語氣執拗,反覆地問我:
「沈知,我會陪著你。你也會一直陪著我的,對不對?」
嗓音發顫。
在那一瞬間,我隱約覺得裴柏似乎是喜歡我的。
但我不想去計較這些了。
於是我趁機和裴柏離婚,又要了一大筆錢,
因為阿寶治病需要很多錢。
那是我在醫院裡撿到的孩子,
她被親生父母丟在醫院。
小孩腦部生了個腫瘤,他們沒錢治病。
我見到阿寶時。
她一個人縮在角落裡,腦袋疼得厲害。
手裡卻緊緊抓著一張照片,小聲安慰著自己:
「阿寶不疼,阿寶沒事的!」
最後又小聲說著:「爸爸再見,媽媽再見。」
我看著她。
隱約像是看到了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在同我告別。
阿寶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。
卻依舊能夠笑著安慰我:「姨姨不疼,阿寶給你呼呼啊!」
在同一天,
我失去了我的孩子,
而阿寶被遺棄在醫院裡。
後來我就領養了阿寶,
裴柏因為愧疚,還幫了忙。
不過現在的裴柏什麼都不記得了。
於是我笑著說:
「你不用過來接我。不過倒是可以給我女兒包個紅包,錢你轉給從月就行。」
而後不管那邊的裴柏是什麼反應。
我利落掛斷電話,
把這個號碼拉入黑名單後,
我送阿寶去上幼兒園了。
3
裴從月真的給我轉了一個大紅包。
我毫不客氣收下。
而她也和我解釋說,裴柏是因為保護楚青不小心被人砸到了腦袋才導致了失憶。
「兩個人都活該。」
說起這件事時,裴從月就冷笑:「楚青那漢子婊回國後就一直跟那群人混在一塊兒。那些人里不少都有了女朋友,楚青這一天天非但不保持距離,貼著人家還綠茶說什麼我們就只是好兄弟,哪家女朋友受得了?人哥哥幫著出氣,我哥還不分青紅皂白就護著,被砸了也是活該!」
我點頭,又實在不解:
「他是因為楚青失憶的,怎麼還有臉來找我的?」
裴從月說著是啊。
「醒來後就吵著要你來陪他,也不知道這人把離婚證藏哪兒了,我怎麼解釋說你們離婚他都不信。最後又搶了我的手機翻到你的電話號碼,找著亂七八糟的藉口打給你。」
她忍不住吐槽。
又說楚青這幾天天天來找裴柏。
但不知道為什麼,裴柏就是不見楚青。
「不過你放心,我媽找了人看著他,肯定不會讓他去打擾你的!」
裴從月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證。
結果沒過多久就被打臉了。
那天我去幼兒園接阿寶。
剛下車就聽到有人叫住了我:
「沈小姐。」

2/3
「江醫生?」
我扭頭看到江淮遲時有些驚訝,愣了半拍:「您怎麼——」
「我侄子前不久轉到這家幼兒園。」
年輕俊朗的醫生眉眼帶著淡淡的無奈:「今天下班早,就被姐姐叫來當工具人了。」
我瞭然點頭。
江淮遲是阿寶的主治醫生,
我們並不算太陌生。
但到底還是有些尷尬。
好在江淮遲極其自然地談起了阿寶的病情。
我慢慢放鬆了下來,又和他一起朝幼兒園走去。
在聽到江淮遲說已經聯繫到國外專家,阿寶手術成功機率極大時。
我沒忍住露出了笑容:
「真的太感謝您——啊!」
話還沒說完。
一陣大力突然拽著我,拉開和江淮遲的距離。
緊接著,熟悉又陰沉的聲音響起:
「沈知,這就是你他媽給我找的綠帽?」
4
我沒想會再見裴柏。
畢竟當初我倆離婚時鬧得動靜不算小。
而裴柏是被他爸媽派了保鏢從辦公室里「請」出來。
又被逼著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的。
「沈知,你好樣的。」
他扔掉筆,死死地盯著我,
眼底的戾氣撲面而來。
這人打小就是個高傲性子,
如今近乎是被人按著腦袋簽下自己的名字,想來心裡是極不好受的。
但他不好受,我就舒坦了些。
我平靜地收好這份幾乎分走裴柏大半家產的離婚協議書,抬眸看他:
「前些日子總是見不到你人,我還以為你是喜歡上我,所以躲著不肯和我離婚呢?」
裴柏臉色僵硬一瞬。
他冷笑:「放屁。」
「那現在不是如你所願嗎?你又在生氣個什麼勁兒?」
我不解。
裴柏不喜歡我也算情有可原。
畢竟我是裴家二老特地挑選出來的兒媳。
沈家需要裴家的資金,
而裴家需要一個能夠管住裴柏的兒媳。
這幾年裴柏的性子的確收斂了不少。
卻也更加不耐我的約束。
只我那時還可笑地期盼著裴柏能夠喜歡我一點。
「我沒生氣!」
裴柏下意識反駁,又嘴硬給自己找補:「憑什麼是你提出離婚!」
我「哦」了聲,收好東西準備走。
「等等!」
離開前,他又叫住我:
「你要是踏出這個門一步,就真的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!」
咬牙切齒的聲音里又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。
我沒理,徑直朝外走。
「沈知!」
「你這樣,我真的會誤會你喜歡——」
出門一步後,我轉身嘆氣。
可說一半的話突然頓住。
我訝異地看著裴柏。
他依舊在惡狠狠地瞪著我。
那兇狠的模樣像是恨不得活撕了我去。
可眼眶發紅,隱約還帶著點水珠。
哭了?
我突然想起來,先前簽字的時候這人就低著頭好一會兒。
我還以為他是在忍住發火的衝動。
見我回頭頓住。
以為我後悔了的裴柏扯了扯唇角,重又自得:
「你反悔了也沒用,我不會——」
「不是,」我搖了搖頭,打斷他的話:「我只是記起來要問你明天上午能不能抽空去趟民政局,我趕時間。」
裴柏臉色瞬間鐵青。
他當時還說了什麼來著?
哦,好像是「我要是再見你我就是狗」這樣的狠話。
但那個時候的裴柏還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。
而不是現在——
「你終於被人圍毆了嗎?」
我看著裴柏堪稱凌亂的衣服以及手臂上的擦傷,沒什麼同情心地感慨:
「老天開眼。」
裴柏攢到一半的怒氣突然頓住。
他擰眉,下意識反駁:「誰能打得了我?」
我「哦」了聲,想掙脫開他的手。
可察覺到我意圖的裴柏卻手指愈發收緊。
像是害怕什麼東西一撒手就沒了。
眉眼間戾氣叢生:
「他就是那個孩子的父親?你們是一起來接孩子嗎?」
與此同時江淮遲的手也搭上裴柏的手臂。
他禮貌:「放手。」
但手上動作用力,壓得裴柏衣袖處重又滲出血色。
裴柏卻依舊沒有鬆開。
他只是蒼白了臉,
抬眸看向我時,神色陡然委屈:
「老婆,我好疼啊!」
5
扮可憐、裝乖巧,























